老太太没有制止,只是很突然地问了句,“你和那小孩儿在一起了?”
藏矜白脚步一顿。
老太太明了似的笑了笑,“矜白啊,谁进入这扇门之前不是情真意切?”
藏家的锦砖玉瓦迷了太多人的眼。
她,她那连姓名都快忘却的丈夫、齐媛、齐斯……
“情意不过年轻时候的昙花一现,”老太太说,“藏家,是带着诅咒的——注定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像是要为这百年的荣华世世献祭。
“老太太,”终于,藏矜白微微俯身,像是透过林姝贤的视线看向相同的地方,“母亲生前最后的遗憾就是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
苍老如枯枝的手猛然握住轮椅扶手。
“您或许自己都忘了,她之所以受到‘诅咒’,”藏矜白的声音分明平和得如同在说一段寻常往事,但林姝贤那双日益浑浊的瞳孔还是皱缩了两下,仿佛耳边的话是什么催人梦醒的魔咒,“只是因为她想送你个礼物,一个……名为‘母亲’的礼物。”
徐徐的话说完,藏矜白便直起身,推着老太太回屋了。
屋里黄昏开始便灯火辉煌,就连悬梁都透着檀木的香。
但此刻却莫名让人觉得凄凉入骨。
藏矜白向看护简单交代了些事情,如他过往每次扮演的孝顺一样。
只是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被林姝贤猛然抓住了袖口。
就算只是透过布料,也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你……你刚刚说……”林姝贤吞咽了几次口水,声音仍旧苍老沙哑,许久之后才敢轻声说,“她是……是为了我……”
藏矜白垂于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但很快眼底那一点异样情绪就消散干净,他侧过头去,过亮的灯光照明他脸上得体的笑意,“是啊,九月初十,您的生日,母亲的忌日。”
“在车祸之前她还在念叨你夸她中秋做的月饼好吃,怎么就忘记了?”藏矜白轻轻抚开像抓住所有希望一样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屈膝半蹲在老太太面前,慢条斯理道,“你看,这才是藏家的‘诅咒’。”
从来不是浮于湖面的寒冰,而是她想转头藏起来找个有温度的地方躲一躲,却被以“爱”伪装的深渊吞噬了生命。
林姝贤是这样,藏媛敏也是这样,就连作为弥补愧疚载体的齐媛亦是。
真正将她们困于湖底的从来不是野心勃勃和痴心妄想,而是……曾有人以爱为名让她相信自己不是一个人,最后却又为了名为“藏家”的死物抛弃了她们。
才出了老宅门,手机上就收到了鹿嘉渺估摸着时间发来的信息——
【渺渺:先生在吗?[猫猫探头jpg]】
【渺渺:事情完成得还顺利吗[猫猫问号jpg]】
【渺渺:可以来接我吗?[猫猫贴贴jpg]】
【渺渺:来接我的时候可以买一片小饼干嘛!一片就可以![猫猫饥饿jpg][猫猫爱心jpg]】
絮絮叨叨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冒出来,仿佛只是天气晴都值得好好分享。
虽然小朋友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得到小饼干,但藏矜白还是一一耐心回复后才启动车。
只是车行驶过几米,藏矜白又停在一棵行道树旁,晚霞染红了树旁的整片天空,他想了想,又发送了个最近学习的“年轻人表情包”——
【z:[摸摸猫猫jpg]】
藏矜白不会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因为他的小美人鱼穿越了千山万水来到这里。
要和他一起幸福地生活在这个国度。
藏矜白到达鹿嘉渺拍摄场地的时候,小朋友还在奋斗于他的工作。
因为时尚圈和娱乐圈多少有交织,人多眼杂,藏矜白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的后门。
“鹿老师已经在拍最后一套了。”因为今天的拍的每一组照片季设计师都满意的要命,所以咔咔拍到现在,人家属都来接了,工作人员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两句,“因为鹿老师长得太太太好看了,我们都特别珍惜这次合作机会。”
“这样啊,”藏矜白在外总是惯常带着看不出情绪的温和笑意,“那他的小饼干要冷了,你们需要先吃吗?”
工作人员发现传说中的藏先生竟然那么好说话,还给所有人都带了笑零食,高高兴兴地吆喝着同事去外面零食车领东西了。
拍摄间选的半室景,恰好要采黄昏的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焦点中心,没人注意到何时来了人。
但,中央灯光聚集的地方却显眼非常——
雕梁画栋的民国别院,一扇探出梅枝的精致圆窗,黄昏灿烂的光洒在红墙上,窗柩上挂着的流苏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一幅水彩晕成的旖旎美景。
这些随便一帧都巧夺天工的风景,却仅仅只是画面中央的人的陪衬——
绣花软塌上,侧卧着一个人,手肘懒懒撑在塔上小案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