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藏矜白洗完手把他抱回床上,他衣服也不穿了,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谁也叫不出来。
鹿嘉渺又养了两天,虽然他早觉得自己恢复健康,并且比以前更健康了一点,但藏矜白坐在床头轻轻抬眼看他一眼,他便立马自觉乖乖吃药和营养餐。
发个烧住了一周院可能也就他了。
得知可以离开这个满是药水的地方,鹿嘉渺一大早就起来折腾。
之前大家来看望他带了很多东西,鹿嘉渺自己才抱起一包,就见藏矜白的助理进来帮他把东西都拿走了。
鹿嘉渺抱着个大袋子愣了愣,反应过来转头问藏矜白,“先生不回去吗?”
藏矜白拎过鹿嘉渺抱着的袋子,“嗯。”
这么一问一答,鹿嘉渺没再追问。
他知道先生为什么要留下来。
这几天再岁月静好,始终还是心有余悸的。
得慢慢缓一缓。
鹿嘉渺坐进车里的时候又一惊讶,这辆车和他之前在京城坐惯那辆私车一模一样,连里面他喜欢那个抱枕都在,“先生你开车来的啊?”
这个司机是这边新招的,有一直跟着藏先生的打算,所以主动笑着搭话,“昨天新买的,先生说你喜欢躺这个座椅上睡觉。”
“!”鹿嘉渺挪挪,挪近正在看着电脑的藏矜白身边,小声问道,“你不会又买房子了吧?”
藏矜白手搭在笔电边缘,才侧目看他。
“退掉退掉,”鹿嘉渺小声催促,“我会安排。”
藏矜白不置可否。
鹿嘉渺说教道,“你要学会节约一点,以后过日子用钱的时候还多着呢。”
藏矜白似是想了想,语调缓缓重复鹿嘉渺的话,“过日子?”
“!”鹿嘉渺一下把嘴巴一抿,不说话了。
他真是个藏不住话的!
车外是一帧帧走过的好风景,车内是挪挪又挪远,然后酝酿了两秒,一下把脑袋埋进抱枕里的小朋友。
鹿嘉渺定的还是上次那家带藏矜白来开房的民宿,他在这边的戏没几天了,顺道带小白来和原家人做个最后的告别。
私人医院在首府,到这边已经比较晚了,人少,一路上不需要遮遮掩掩,两人顺着石头路一路走到了头。
旁边院里谁家的院子种的蔷薇探出头来,染了一片红。
这几天是旅游淡季,民宿也没什么人,老板一家在聚餐,老板娘一见鹿嘉渺,立马惊讶道,“你就是那个小昏君吧!”
鹿嘉渺愣了愣才惶然反应过来——【故国灭】播了!
他登了记,匆匆婉拒了老板一家的聚餐邀请,立马带上藏矜白回房了。
这怎么也算他的处女作,有着他对表演的所有第一次记录。
他记得当时还专门调了备注,但可能是病着的时候没看到。
他对这部剧有多努力热爱,自然就有多期待。
鹿嘉渺打开阳台上的投影仪,一脸紧张地端坐在藤椅上,等待那个他熟悉的角标慢慢变幻。
片头曲那两分钟里,有几个自己熟悉非常的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手捏着抱枕,想座石像一样坐在藤椅上。
直到身边有什么重量落下,藤椅上的编织流苏晃了晃,藏矜白递给他一杯果汁,还有一袋他喜欢的零食,坐在他身边陪他看他的第一场戏。
鹿嘉渺自然接了过来,吸了口冰冰凉凉的橙汁才在片头曲结束前冷静下来。
屏幕骤然变黑一秒,而后恢弘锋利的【故国灭】出现在屏幕上。
某种战国钟鼎声响起,传来了洪亮空洞的——[奉天承运]
镜头第一幕,便是群臣朝拜。
白玉长阶,绣龙旌旗。
从群臣拉到大殿,步入红漆雕花的门……
分明只是短短几秒,但鹿嘉渺还是紧张到心跳停滞。
在镜头转到自己的前一秒,鹿嘉渺忽然一把握住了藏矜白的手,声音有点紧张的颤,“你先不要看。”
他说不要看,藏矜白便眼睫一垂闭上了眼。
镜头定格在殿中,便出现了那个穿着黑底绣金纹的少年。
少年纤瘦,即便穿着绣了猛兽故显威严的衣服,还是挡不住周身的少年气。
额帘晃了晃,撑手斜靠在龙椅上面容略带稚气的少年抬起眼来——与镜头里的自己对视那瞬间,鹿嘉渺仿佛对视上了另一个时空。
见镜头里的人兴致缺缺抬眼,懒洋洋说平身,那种镜头带来的划隔开两个人的反差感骤生。
鹿嘉渺看着印象里的片段被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在这瞬间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在看作品而不是自己。
他演的是个和他本人完全不同的角色,演的时候不觉得,只尽量把自己沉浸在这个角色里,但此刻真正被呈现出来,他才发现他的确只是一个演绎了角色的人。
鹿嘉渺像个真正的观众一样去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