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藏家最近的项目比较多,应该需要排个队。”江律彦看着孟春延连忙点头说没关系后轻轻颔首补充道,“藏家投资的项目希望有一定的专业度,所以孟老师被列入合作备选项后,拍戏方面需要暂停一下,专心研发公司事业。”
孟春延笑容骤然僵住,到江律彦的车开走都还没回过神。
等反应过来江秘书话里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他都没戏拍了的时候骤然脱力跌坐在地上。
倒也不算鹿嘉渺告小状,上次江律彦来接他,就觉得这个人或许对小少爷有敌意,私下查了查,没想到这倚老卖老的拍一部戏就欺负一群小辈。
断了他的戏路也算为民除害了。
“以后谁欺负就跟叔叔说,叔叔替你收拾。”江律彦见副驾的小少爷一直在走神,以为他还在想这件事。
毕竟小年轻很少经历这些事,而且藏先生把人护得那么好,遇到这种事已经算大事了。
鹿嘉渺难得没礼貌地立马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江律彦,突兀问道,“江叔叔,你见过白夫人吗?”
也不算江律彦骗小孩儿,他是真没见过白夫人,他当藏先生的秘书时老板已经十六了,都开始接受藏家国外的产业了,秘书就讲究一个“秘”,之前的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但这么多年都在藏家,多多少少肯定听到过一些风声。
只是……没有老板的意思,他不能多嘴。
见小少爷有些担心,好像是听到了些什么。
江律彦便捡了些不算秘密的说。
比如这次的珠宝展是专门为纪念夫人举办的。
还比如,夫人的忌日,是先生的生日。
早晨的时候,鹿嘉渺听说先生这两天不回家还稍有庆幸,毕竟可以给自己个梳理思绪的空间。
但现在他忽然特别特别想去见先生。
江叔叔没透露太多,但藏在那句生日是忌日后的信息就足够震颤了。
那些有限的图片里,可以看得出来,先生曾和母亲的关系特别好……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会很不开心的。
鹿嘉渺得知白夫人的忌日就在这几天,先生忙碌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人在白夫人的遗笔上动了手脚。
鹿嘉渺坐在花房门前的小石凳上,看着大门口,也时不时低头看看发出半天还没回应的信息。
藏矜白的回复很晚,迷迷糊糊睡着的鹿嘉渺听到震动声就立马醒了,他发的是很寻常的事,先生吃了什么?先生睡了吗?
藏矜白也很认真的回复了他,吃了什么,准备睡了。
隔着屏幕的信息寻常,维持着某种无人打破的平静。
鹿嘉渺看了屏幕良久,黑掉又按亮,等了大半夜,最后也没往对话框里输入什么。
他好像忽然懂了为什么先生从不过度过问自己的事情。
真的担心一个人,总是小心翼翼的。
怕不小心碰碎他的玻璃罩。
藏矜白说是两天,就是两天,分别第三天虽然来接他的人还是江律彦,江律彦转达老板的话,“今天老宅有宴会,凌晨前抽不开身,小少爷是回去还是去——”
“我去找先生。”鹿嘉渺没等江律彦话说完就连忙答应。
说是老宅有宴会,但江律彦的车却朝另一个岔路驶去。
路越走越荒凉,他下意识暼了眼副驾的小少爷,发现他只是蹙着眉一脸凝重,并没有怀疑什么。
刚才老板只说,如果鹿嘉渺说来找他,就把他带到这里。
其实有时候他挺奇怪小少爷对老板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的。
但也正是这份难得的信任,终于让老板开了扇愿意让人走进的门。
车驶向城郊墓园,鹿嘉渺几乎在看到“公陵”两字时就明白了。
暮色昏沉,雨季收尾,整日都蒙着薄雨,平白把本就死寂的墓园衬得更加萧条。
这像是藏家专属的公陵,江律彦把人领到墓区,把伞给了鹿嘉渺后就退出来了。
白色的墓碑一座又一座,整齐又静默,鹿嘉渺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俯身放菊花的先生。
他没打伞,穿了件黑色长衣,整个人修长又肃穆。
鹿嘉渺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轻步上前。
先生没在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听到了鹿嘉渺的脚步声,但并未转头。
鹿嘉渺把伞举高,遮过先生头顶。
晕湿先生背的小雨又打湿了他的半边肩。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陪藏矜白站着。
不知多久,藏矜白才侧头,接过他的伞舒眉道,“回家吧。”
先生又变成了那个完美无瑕温润如玉的先生。
但只有鹿嘉渺看到了刚才漫长的沉默里,先生垂眸看向墓碑上照片的眼神。
像是没什么情绪,又像是……被剥夺了所有情绪。
鹿嘉渺陪他站着,他要走了,也陪他走。
来时孑然孤独,走时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