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得炉火纯青。
鹿嘉渺摄手摄脚走到藏矜白卧室门口,贴着耳朵听了听,没什么动静。
这才放下心轻轻按下了门把手,只是门缝打开一点,屋里没有洗漱的水声,反而漆黑一片。
客厅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漆黑的房间,那束微光刚好打在了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他以为正在浴室的人此刻坐在上面,像在闭目小憩。
他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没发现鹿嘉渺,那缕光刚好洒在他合着的眼睛上,眼睫在眼睑垂落下一片阴影,纹丝未动。
洗漱完未擦的头发垂落额前,正滴落着水滴。
不知道为什么,这帧画面里的藏矜白像是褪去了平时的光环,看上去疲乏慵懒。
出师不利鹿嘉渺本来打算悄悄溜走的,但看到这样的藏矜白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从门缝里小声试探道,“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半晌无声。
鹿嘉渺把门缝推大了一点,继续试探,“我的裤子忘记拿了。”
一声略显粗重的声音传来,“嗯。”
“!”果然看到了他的尊严!
鹿嘉渺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整个房间都是藏矜白洗漱后那股冷清的木质香味,和房间的氛围一样,沉得厉害。
走近了鹿嘉渺才发现藏矜白的眉头紧蹙着,呼吸也沉得厉害。
他只简单披了件浴袍,腰带松散系着。头发没擦,肩头晕湿一块,仰躺露出的脖颈上青筋明显,远看着云淡风轻,实际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鹿嘉渺揪着衣摆犹豫了两秒,还是悄悄走到了藏矜白面前。
藏矜白很白,即便只有客厅透进的微光,还是能把他一身玉琢的模样照得清楚。
平时纹丝不乱的头发衣裳此刻随意散乱,看上去莫名显得有几分脆弱。
“先生,”鹿嘉渺站在安全距离外,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又是安静的沉默。
鹿嘉渺想了想,退了两步。
就在藏矜白以为他安静出去了的时候,忽然额头上搭上了一块湿冷的东西。
他几乎下意识就抬手握住了探向自己那截细瘦手腕,睁眼时就看到了被吓得一惊的小孩儿。
“你很烫……”鹿嘉渺被吓得声音都有些抖了,很小声说,“你好像生病了,我帮你降温……”
藏矜白拧眉睁开的眼还带着血丝,像藏着股极力压制的戾气。握着鹿嘉渺的手劲儿也很大……他又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这样默默对峙了片刻,在鹿嘉渺眼睛红红快要哭的时候,藏矜白才恍然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哑着声道,“……抱歉。”
“你出去吧。”藏矜白又仰回去闭上了眼。
他的头疾定期就会发作,这次可能是喝了生火的酒,忽然提前了。
“可是你生病了。”鹿嘉渺揉揉有些疼的手腕,执拗着不走,“你需要照顾。”
吵。
头疾发作时反噬般翻涌上来的情绪让藏矜白耐心几乎为零,平时矜贵楚楚的模样也懒得维系。
他有些不耐地微微掀起眼帘,混乱恶劣的情绪掩在深潭一样的眼神下,随时可能宣泄爆发,“我会伤害你,还想留在这里?”
藏矜白平时的语气总是循循善诱,儒雅无害的,但此刻,眼里的笑意散尽,沉得看不清情绪,像会吞噬人的鬼魅一样,让你觉得一靠近他就会被啃噬殆尽。
鹿嘉渺心里直敲鼓,早知道大佬的心理疾病那么严重,他就不多管闲事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深情人设不能崩。
“像这样吗……”鹿嘉渺似乎纠结了下,下一秒轻轻把手腕抬到了藏矜白眼前,任人宰割似的,“您觉得很难受的话,可以掐我,轻一点就好。”
藏矜白似乎觉得新奇,目光幽幽看着他。
“……”鹿嘉渺心一横,眼一闭,声音都有些带颤,“重一点……也可以。”
藏矜白目光落在那截泛着红痕的雪白手腕上,忽然轻飘飘开口,“折断也可以?”
鹿嘉渺的手猛然一抖,惊恐的睁开眼,正好看到藏矜白似在打量的看着他的手腕。
“……”救命!大变态啊!
鹿嘉渺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折断四肢丢在山野的场面,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他连忙囫囵擦擦眼泪,心里暗示自己: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攻我要爱护他救命啊……
“不、不折,”鹿嘉渺语调带顿,红着眼看向藏矜白道,“不折……可以吗?”
不应该直接跑掉?
就像那场车祸一样,逃窜、鲜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