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身,就着先前的姿势睡着了。
这样柔软的姿态让卡洛斯产生了一种被依赖的错觉。他心中忽而涌起无限的怜惜,起身的动作就此顿住,舍不得动弹了。
在尾勾冒出来的时候,宁宴慌得不行,卡洛斯也被他一个劲儿往怀里钻的情况弄懵了,分出大半心思去哄,又想着尽快让尾勾收回去。
于是后来,对方无声的眼泪越掉越多,他居然没顾得上。
直到现在,卡洛斯才发觉雄虫的眼皮微微泛红,鼻尖也是红的,脸颊蹭上了一点晕开的纹身贴,还有些别的东西。
但正是这样的狼狈可怜,让雄虫褪去了往日若有若无的疏离气质,变成了能够像这般被抱在怀中的模样。
卡洛斯垂眸望着宁宴疲惫的睡颜,过往碎片在脑中一一回闪——
木南星荒郊的初次相遇,隔着单向玻璃的那个夜晚;以及在飞往帝都星的星舰上,雄虫望着舷窗外的浩瀚星河,眉目间是卡洛斯读不懂的寥落。
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亿万光年。
他如同一阵风,轻飘飘地吹过,途径的万物都因之发出声响,而风本身却了无形状、来去无踪。纵使卡洛斯伸出手,也只能徒劳地让风从指缝间溜走。
卡洛斯曾以为那是自由,但现在却从中窥见了伶俜。
而此刻,雄虫窝在他的怀里睡沉了,仿若风中倦鸟终于找到临时的栖息之所,愿意拢起扇动不休的翅膀,短暂地歇一歇脚。
卡洛斯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抬手,将宁宴垂落的发丝往耳后轻轻一捋,像是在梳理小鸟乱糟糟的羽毛。他在这一瞬间萌生出无限野心,不愿让这只小鸟再飞离他的怀抱。
他的双臂无意识地缓缓收紧,直到雄虫在睡梦中不舒服地挣了一下,才如梦初醒,抱着雄虫起身离开飞行器。
府中佣虫不多,都是在此工作多年、信得过的虫。卡洛斯带着宁宴上楼,打算先让他洗个澡,免得着凉。
浴室门口,卡洛斯把睡着的雄虫放下来,轻声唤着:“宁宁,先起来洗一洗,好不好?”
宁宴困得厉害,眼皮似有千钧重,却总听到有谁在叫自己。他一点儿也不想睁眼,于是不乐意地把脸别到一边。
这个稚气的动作让宁宴的大半张脸埋进军雌的掌中,只留给对方一个乌黑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