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错?我且问你,这里可是梧桐巷谢家,你家可是籍贯江城,你可是谢慕贤,你妹子可是谢峦枝?”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谢慕贤被压得气势矮了一截,“是,可是——”
他从没想过把谢峦枝送进宫啊?虽然宫中也会给钱,对穷苦人家算是不错了,但他早就有计划了,谢峦枝长得好看又识文断字,再养两年安排门婚事,所收的聘金哪里是宫里给的这点银子比得上的。
“你是要反悔了?”秦嬷嬷怒道,“谁给你的胆子?”
正在此时,谢峦枝抱着个包袱从门后出来了,“嬷嬷莫气,我家兄长有些糊涂,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这便可以出发了。”
谢慕贤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一把拽住谢峦枝的手拖到角落里逼问,“是你在捣鬼?”
“兄长又糊涂了。”谢峦枝冷静地说,“官府的文书上有你的印章有你的签字,怎么会是我捣鬼呢?”
谢慕贤嘴角抽动,“你竟敢造假!我要去告发你!”
“那就去好了,有人会相信么?还是会更相信其实是兄长你中途反悔,戏弄他们玩?”
一旁的秦嬷嬷也看出来了,这对兄妹之间有古怪。
但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必须要在时限内带着规定数目的小姑娘回宫覆命,若这谢峦枝不走,她上哪去立刻再变一个人出来。
她于是说:“征召宫女可是由贵妃娘娘亲自主持的,奉的是圣命,谁都不可作乱,若误了征选大事,谢公子你担当得起吗?”
谢峦枝压低了声音对谢慕贤说:“兄长你也听到了,你若强留我,拿什么和朝廷交代,往大了说这也是罔顾圣命,要杀头的。”
谢慕贤捏着她的手不由又加大了力气,“你拿朝廷压我?你真是好样的。”
“不敢当。”谢峦枝轻轻笑了一声。
谢慕贤一下想起前两天莲子突然被自称她家里人的一个婆子上门赎走的事情,他当时没有多想,看有银子拿就直接同意了。
此刻事情串在一起他恍然大悟,恶狠狠道:“莲子也是你故意安排好的?那根本不是她家里人吧?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莲子的确是被她家里人买回去的,我亲眼所见,兄长你自己收下银子同意的。”谢峦枝冷静地说。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倒是我小瞧你了。”谢慕贤嘲讽道,“你心气高,可你不想想皇宫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自己能当尚宫不成?”
“等你年纪大了放出来你以为你还能找到好人家?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我等着你跪下来求我,求我赏口饭给你。”
谢峦枝目光沉沉,并不为所动,“说完了么?说完了我该上路了。”
前生的谢慕贤或许曾经给过她很多压力,但重来一次再看他,却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与前路上那些艰难险阻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谢慕贤被这清冷的目光一刺,没了气焰,但仍硬着嘴说:“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妹妹,你死了也别指望我去帮你埋尸首。”
“谁帮谁——还不一定。”
谢峦枝懒得与他再费口舌,她直接挣脱开谢慕贤的手向众人走去,“我与兄长已经告别好了,可以出发了。”
秦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小娘子是个分得轻重的,将来未必没有大造化。”
谢峦枝扯扯嘴角,“那就承嬷嬷吉言了。”她毫不留恋地向外走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深宫里正困着一只猛虎,一只她必须要去接近的猛虎。
之前当谢峦枝将自己要进宫当宫女的想法告诉莲子的时候,莲子非常不解,强烈反对她这个“想不开”的决定。
谢峦枝给她的解释是她年纪一年年大了,谢慕贤肯定不会替她考虑,与其坐等被谢慕贤拿去卖了换钱不如放手一搏。
进宫当宫女起码有月银拿,不必担心嫁个中山狼被人磋磨,而且若运气好混出头说不定还能当个女官,下半辈子就算不嫁人都有依靠了。
“我宁愿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愿和一个一无是处的浪荡子过一辈子。”
这句话说服了莲子,莲子按照她们的计划离开岷县去投奔她姑姑,一边安顿下来一边等待谢峦枝的消息。
谢峦枝有些愧疚,但她不能将自己进宫的真正原因告诉莲子。
她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她有着上辈子的记忆,更没有办法告诉别人——
她要去想办法接近的是前不久刚被皇帝寻回的大皇子朱炯,虽然他现在困锁深宫十分落魄的样子,但他会是下一任皇帝。
真说出来她会被当成疯子吧?
可是她既知后事,就实在做不到当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这山河破碎的惨剧发生,在远成府她见到的鲜血听到的哀嚎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要阻拦这一切,那就必须去到朱炯这个未来皇帝身边,得到他的信任重用,将那个奸细找出来。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他是皇帝,上辈子也是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