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就是王满仓!他逼着小龙学骑摩托呢,怕说亲时候出门不好看,哎哟笑死我了!”
姜冬月:“……”
王小龙是王满仓的大儿子,翻过年刚二十,真是没想到王满仓看起来大大咧咧,内里那么好面子,难怪钱会粉前阵子骂他瞎花钱买摩托。
误会解除,姜冬月骑上自家车子,沿河边绕了半圈儿,就赶着唐墨一起匆匆回?家。
唐墨还在惦记那辆摩托,边走边低声道:“以后有钱了咱们也买一辆吧,瞧着挺威风。”
姜冬月:“摩托载不了几个人,还是买小汽车吧,实?惠。”
“对啊,咱家现在都四口人了,等笑安长大……”
夫妻俩闲聊着回?家,王小龙却仍然?蹲在桥头,死活不肯再上摩托车。
“我就说走远点儿吧,爹你偏不答应,去第六道河多好,老黑叔肯定看不见我。”
王满仓踹儿子一脚,骂道:“你又没偷没抢,老黑叔看见你咋了?爹跟着你受冻都没说啥,你年轻力壮的还不快起来跑跑?眼?看要学会了!”
王小龙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又不是我想受冻,夏天?学多好,地不硬,还容易打?着火。”
今天?他摔了好几跤,不用看都知道腿上青了,唉。
“嘟囔啥呢?”王满仓一巴掌拍儿子脑袋上,“你老黑叔多实?诚的人呐,叫他看见你都嫌丢脸,夏天?遍地乘凉的、捉鸟的,你想让全村人围着你看热闹啊?”
“老子天?天?操心你娶媳妇的事,你可知足吧。以前你爷爷想娶媳妇,你太爷爷家里穷,说多少次全当?没听见,逼着你爷爷在茅房给他写诗,‘孩儿今年二十五,裤子破了没人补’。”
“你太爷爷回?他两句,‘要想裤子有人补,还得五五二十五’!你爷爷心里着急哇,就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哪有五十才娶妻’。” 王满仓拍拍儿子肩膀,故作神秘地道,“知道你太爷爷说啥不?‘八十娶妻不算晚,反正老汉没有钱’!小龙,你也想八十岁再娶媳妇吗?”
王小龙:“……”
他咽下满腹牢骚,推起笨重的摩托车,大踏步往前跑去。
王满仓在后面喊道:“跑过桥头再打?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姜冬月做好第六套衣裳的时候,已经过了春分。河渠两侧的杨树探出嫩芽,地里麦苗也蹭蹭拔高,远看像铺开了无边无际的绿色毛毯。
从唐墨起头,全家四口先后脱掉笨重的棉袄棉裤,换上毛衣和春衫。其?他人尚不明显,唐笑安一下子灵活许多,翻起身?来特别利索,甚至能把自己从大床左边一路滚到右边,得意地咯咯直笑。
姜冬月把厚衣裳和两床压风被子拆洗干净,重新缝补后收进柜子,又给儿子闺女各做了一身?新衣服。然?后用三层老粗布配松紧带,裁了个非常结实?的婴儿背带。
这年月乡下有木制或竹制的婴儿小推车,但相当?简陋坚硬,且唐笑安刚满四个月,仍然?是个软乎乎的白胖团子,根本坐不稳。
为了抱孩子出门时可以腾出手?拿东西,姜冬月来回?尝试终于搞出了背带,当?天?就兜着唐笑安去菜地,割回?来两垄嫩韭菜。
随后几天?,靠着三轮车和婴儿背带,还有唐笑笑积极帮忙,姜冬月独自翻垦菜地,撒了一大片春菠菜,还将?地头麦苗稀疏的地方?补了籽儿。
没办法,唐墨最近太忙了,经常九点才回?家,囫囵吃完饭倒头就睡,第二天?五点半又骑车出发?。姜冬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说什么也不让他摸黑下地,宁肯自己带着孩子一点儿一点儿干。
过日子嘛,就是文火炖猪蹄,老太纺棉纱,越着急越乱糟,还不如慢慢来。
这天?,姜冬月正在家里和面准备蒸馒头,唐笑笑手?里举着一节榆树枝,哒哒哒地跑回?来,兴奋道:“妈,村西头在砍树,你看这个!”
只?见榆树枝光秃秃的,仅有树梢残存三两团榆钱儿,饱满而嫩绿。
唐笑笑摘下来放进嘴里,向姜冬月展示她新发?现的奇妙吃食:“有点儿甜。燕燕和赵小勇他们捡了好多,我也捡了两根。”
乡下榆树多,榆钱不是稀罕东西。在姜冬月印象里,小时候魏村人经常摘榆钱,或生吃或掺点儿棒子面蒸熟,虽然?不顶饱,也能糊弄糊弄肚子。
后来生活条件拔高,地里种的粮食和菜够吃,就没人惦记榆钱了。若非赶上村里砍树,唐笑笑还真没吃过这东西。
“笑笑,你先洗净手?,待会儿妈领着你一起摘榆钱去。”姜冬月活好面团,用笼布罩住,“要是摘得多,就回?来做榆钱饭。”
唐笑笑双眼?亮晶晶的:“好~”
几分钟后,一家三口拿着塑料袋走到村西头,就见七八个大人和十几个小孩都在看热闹,还有带着铁锹长锯的。
原来是路边那棵特别高大的榆树中间朽了,半夜刮风吹折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枝。陈爱党怕伤到人,干脆找来收木头的,把这棵榆树砍了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