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月冲他笑笑,去西屋挖了两葫芦瓢的麸子,倒进?炒菜用的铁锅,然后?一点一点往里面加醋,搅拌均匀后?放到煤炉上小火温着。
这是乡下土方法,但挺好用,能治落枕、腰疼、胳膊疼,跟艾灸热敷差不多?。 浓烈的醋味很快升腾起?来,姜冬月不停翻搅,看麸子干得差不多?了,就让唐墨撑开?柜底翻出来的四只长?袜子,小心翼翼地把?麸子倒进?去,最后?用塑料绳捆住口?袋。
“你搬个板凳坐院里,我给?你敷上。”
“早准备好了。”唐墨老老实实地坐在?小板凳上,“嘿嘿”笑了两声。
他就给?人顶班干了几天,怕姜冬月不高兴没提这事儿,没想到姜冬月不但看出来他肩膀疼,还给?他炒麸子,难怪人人都?想娶媳妇呢,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就是好。
姜冬月才不管唐墨笑啥,她将四只装满热麸子的扁扁长?长?的袜子放在?唐墨肩膀上,柔声问道:“烫不烫呀?”
略显灼人的温度自肩膀蔓延开?来,熨帖着周围的肌肉筋络,唐墨闭着眼晃晃脑袋,舒服地吐了口?气:“不碍事,有点热劲儿熥了更好。”
姜冬月一边调整袜子的位置,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在?工地累吧?听?说包工头都?黑心。”
“那可真黑,简直把?人当牛使——呃,冬月,那个我……啊!”
唐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急忙咬嘴巴忍住,一叠声地求饶:“轻轻轻、轻点儿啊!哦呼呼!呼!姜冬月你轻点儿!”
“小点声,别把?笑笑吵醒了。”姜冬月说着,将热腾腾的炒麸子用力压在?唐墨肩关节的位置揉搓,按完左边又按右边。
看那架势,如果?手上不是软乎乎的麸子,她能把?唐墨肩膀戳个窟窿。
“唐黑土,你长?本事了呀?叫你别去工地、别去工地,你为什么不听??偷偷跑工地干活儿还瞒着我,唐黑土你咋这么能耐呢?”
“你还想不想过日子了?!”
僵硬拉伤的肌肉突然被?指关节施力揉压,唐墨又热又痛又爽,额角汗都?冒出来了,恨不得从板凳上跳起?来逃开?。
但他刚一动,姜冬月立刻加大力道,显然气得不轻。
唐墨老实坐好:“……轻点儿,轻一点儿,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一边嘶哈嘶哈吐气,一边试图辩解,“我就干了两天,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不能问都?不问,上来就动手啊!”
姜冬月换了只手用力,问道:“那你说说,到底几天?”
问完不等唐墨张嘴,邦邦捶他两拳头,“算了,你别说话,听?见你说话我就心烦。”
唐墨:“……”
那还问啥问啊……就为了找借口?捶他吗?
麸子的滚烫劲儿很快散去,姜冬月让唐墨坐好别动,“还有点热气,再熥一熥。”
然后?慢悠悠转到唐墨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唐黑土,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行不行?”
唐墨顶着四只袜子哭笑不得:“行行行,你问啥我就答啥。”
姜冬月拍掉手上沾的麸子:“你在?工地干多?久了?”
“两天,算上今天真就两天。”
“哪个工地呀?”
“就百花招待所往北走,走个五六里地吧,有个盖房子的工地,挺大。”
“你在?工地干什么?搬砖?”
“对,就是搬砖。”
“少来!”姜冬月揪住唐墨的耳朵转半圈,“搬两天砖能把?你累成这样?俩膀子都?快废了!”
唐墨瞪大眼睛:“你咋还不信了呢?我跟你说啊,这搬砖得用工地的家当,一次提四块红砖,早上六点半开?始,一口?气搬到晚上六点,就晌午吃饭的功夫能歇半个钟头,吃的还是杂粮馒头配咸菜,连点儿油水都?看不见。别说人了,老黄牛也扛不住啊!”
正说着,发现姜冬月缓了脸色,唐墨灵机一动,赶紧多?描补几句,“冬月,我上工地可不是吃喝嫖赌抽,享受资本主义快活了,我是看木匠厂这几天没活儿,挣不了钱,怕你跟孩子犯难,所以才跟着刘建设干两天,真没想瞒着你。”
“不信你去问刘建设,我俩明天再干一天就不干了。人包工头从老家带的亲戚,听?说远得很,来时坐好几天火车呢。”
“老实坐着,”姜冬月拍开?唐墨的手,面露不解,“刘建设带你去工地?他平常猴精猴精的,又上了岁数,何?富美天天琢磨着给?他补身体,怎么舍得到工地吃苦受罪?”
“真是刘建设。”唐墨悄悄活动活动胳膊,还别说,熥了麸子真是舒坦许多?。
“他有一个本家堂叔在?那个工地打?工,前几天回老家不干了,看工头催得紧,就找了刘建设顶他的缺。我也跟着干了几天。”
姜冬月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她的印象里,唐墨是秋收后?不听?劝阻坚持“借”出去三百块,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