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还特别和气!
她管事好多年,无外乎婆媳争吵、兄弟争产,真真头一次见姜冬月这样痛快且好说话的,满肚子唱词儿都没了用武之地。
陈大娘暗自满意,拍拍姜冬月的手,笑得脸上皱纹都多了两条:“冬月啊,咱石桥村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叫大娘说呀,数你最开通,看事情最透彻!”
“你既然信大娘,大娘跟你说句明话,这台阶好递得很,你主动上小贵子家里走走,坐一坐,就行了。”
“你要不愿意,就趁个天黑,站门口招呼你婆婆两声,让乡亲们知道两家还来往,面子抹得过去就行。你看这法子成不?”
这么简单……姜冬月不敢信:“大娘,你是不知道,我婆婆脾气古怪得很。前几年我刚进门那会儿,包了饺子给她送去,她当我面就扔地上跺几脚,气得我眼泪啪啪掉。完了她一屁股坐上去,转头给老黑告状,说我摔盘子砸碗故意推搡她,害得我们俩好吵,半个月不说话。”
“……”
陈大娘抓着南瓜子,简直不知道该说啥,这就是马秀兰嘴里的“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受媳妇磋磨”?
姜冬月回忆马秀兰的奇葩事,越想越不可能那么简单。以这个婆婆的心肠,不在过道里给她挖个粪坑,都算给儿媳妇低头了。
但陈大娘今天上门管事,真给她提了个醒。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她不能俩耳朵一关不听不看,任凭马秀兰背后嚼舌头。
她还得在石桥村再过几十年呢,名声太重要了。
略作思量,姜冬月很快有了主意:“大娘,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再累你走一趟,跟我一块儿去?正好给我婆婆送点儿田螺,再加上你的面子,她应该……不敢骂我。”
最重要有个见证,确实是她先低的头。回头马秀兰再找茬,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陈大娘:“……行,我给你作伴儿。”
又安慰姜冬月,“伸手不打笑脸人,别提你还拿着东西,秀兰要敢挑毛病,大娘头一个不能饶她!”
姜冬月请动陈大娘,立刻装了一大海碗的田螺,约莫三斤左右,叫唐笑笑一起去看马秀兰。
唐笑笑磨磨蹭蹭从屋里出来,小声说:“妈,奶奶不待见我,我不想去看她。”
“那也得去。”姜冬月摸摸闺女的头,“世上只有金子银子人人爱,别的再好也有人不待见,自己知道自己好就行。至于你奶奶,她怎么都是你奶奶,得顺着点儿。往后你上学长本事了,自有她夸你的时候。”
唐笑笑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好吧。”
“丫头壮起胆子,有陈奶奶在呢。”陈大娘笑呵呵的,拄着拐杖往前走,“你奶奶叫我一声老姐姐,她就得看我面子,往后再不提给你改名儿的事,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她受马秀兰请托,想着能让老黑媳妇给婆婆说句软话递个台阶,就算完事儿了。结果老黑媳妇忒会做人,不但白天上门送田螺,还带着亲孙女,真是怎么看怎么妥帖。
陈大娘自觉功德圆满,走起路来脚步都更轻快,到了唐贵家,她抬高嗓门在过道喊了两声:“秀兰!秀兰你在家吗?”
“在呐,在呐!”马秀兰边说边从屋里往外走,没掀帘子呢先问成没成,“老黑媳妇死倔脾气,她咋说的——啊,啊嗨呀,冬月带孩子来啦?还是你陈大娘有面子,呵呵呵。”
这高嗓转低嗓的……姜冬月权当没听出来那点儿心思,笑着道:“妈,我和笑笑给你送田螺来了。”
“呵呵呵,好,挺好的。”马秀兰也不知道在干啥呢,手忙脚乱地透着慌张。她接过大海碗刚放小板凳上,忽然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还夹杂着摔倒后的痛呼。
马秀兰脸色一变,立马扭着身子往屋里跑:“我看看去,你们在院里凉快啊!”
嘿,这是有猫腻啊!
姜冬月说了句“我搭把手”,左挤右挤地绕过马秀兰,抢在她头里进了屋,一把将竹帘子掀起来撩到高高的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