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找她爹娘告状。
今年唐霞刚定亲,就迫不及待上门显摆,送走三拨买东西的人了还在那儿叨叨叨叨,恨不得鼻孔仰到后脑勺。
要是没开这小卖铺,赵大花真想呸马秀兰一脸,婶子您说大话也得瞧瞧自己闺女啥模样啊,就唐霞那副婆婆嘴,嫁到谁家都是个搅家精,她凭什么把祸害送自己亲戚家!
“谁家过日子不是熬呀,”马秀兰见不得亲闺女吃亏,兜里摸出块橘子糖,打发小孙子边儿上玩去,横姜冬月一记白眼,“知足常乐,咱村里像老黑这么踏实肯干的可不多。叫我说呀,谁也不如我家老黑疼媳妇,亲娘都得靠后排呐。”
姜冬月稳稳接招,不气也不恼:“老黑会疼人,那都是你当妈的教得好。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成天说你带着他改嫁不容易,他当儿子的吃点苦是应该。三岁上拾柴火,四岁上看孩子,五岁还没镰刀高就去荒地打草,支书大爷都说没见过这么点儿小孩从家里跑出来挣工分的。”
“这不,每年你给唐贵看孩子,养老粮食让唐老黑出,药铺里看病拿药挂他账上,零碎花销也没少拿,我都没说过半个字儿不是?”
姜冬月竹筒倒豆子,呼啦啦把唐家这点事抖搂出来,马秀兰那张脸越拉越长,脸色越来越黑。
她是死了前头丈夫改嫁到石桥村的,虽说不丢人,到底也不光彩。
可恨她拿捏儿媳妇习惯了,万万想不到姜冬月敢在小卖铺揭她的短,偏她前脚对着赵大花显摆了半天闺女的亲事,不想吵开了面子砸地上,只好讷讷道:“嗨呀,都是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啥?想当会计啊?”
马秀兰且能忍耐,唐霞头一次见亲妈吃瘪,还是从她素来看不起的大嫂手上,当即腾得站起来,小板凳都带倒了,高声粗气地道:“嫂子,你放心吧,我妈还有我呢,大哥不愿出钱养老我来养!结婚了我也得常回家,闺女不断娘家路,我跟我妈才是最亲的人!”
“哎哟你看这,咋还急眼了呢?” 赵大花看气氛不对,忙从案板边走出来打圆场,“你看这——”
“大花你忙着,不用出来。”姜冬月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我觉得小霞说得对。母女连心,天底下哪有结了婚把亲娘扔一边的道理?”
“我前几天感冒顾不上笑笑,奶奶照样顾不上,老黑就把孩子送她姥姥家了,那会儿我就想呀,到底亲妈才是最亲的人。小霞这话真是没说错。”
“?!”
唐霞哑口无言,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直憋成个鼓气□□。
她吵架惯了,脑子转得也快,用力抱起玩蚂蚁的唐耀阳,气鼓鼓道:“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嫂子你别嫌我多嘴,孙子就是比孙女金贵,咱妈就这一个人,怎么也不能劈成两半再给你看孩子呀。”
姜冬月板起脸:“小霞,这话可不兴说啊。咱村儿几个干部天天念叨,计划生育是国策,男女都是传后人,可不兴重男轻女那套老思想。”
“再说了,”姜冬月数出五块七毛钱递给赵大花,将买好的东西放进提篮,“我觉着有个你这样儿闺女挺好的,天天跟咱妈在一块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多贴心呐。”
赵大花:“噗嗤、咳咳咳!”
哎哟老天爷,姜冬月今天偷吃仙丹了吧?这嘴太灵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姜冬月以一敌二,大获全胜,走出小卖铺时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待跨过石桥,沿着黄土路横穿田地,看到短而绿的棒子苗从麦茬下面冒出个小脑袋,在风里轻轻晃动,连喘气儿都更舒畅了。
她娘家在东固镇的魏村,虽然和石桥村不在一个镇,但走小路并不远,穿过田地向东,再过个窄窄的河渠,就能看到刻着“魏村”俩字的石碑。
姜冬月买的东西多,走走停停,中间在地边的石头上坐了会儿,往日半小时的路足足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到。
推开熟悉的黑漆木门,就见母亲林巧英正在大槐树的阴凉里打毛线,笑笑举着两条胳膊帮忙,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在做什么大事。
姜冬月眼眶一热:“妈,笑笑,我来了。”
笑笑瞬间眉开眼笑:“妈!”
她想扑过去迎接姜冬月,但胳膊上缠着弯弯曲曲的红色毛线,一动就要乱,急得直跺脚,“妈,我不能动了!”
林巧英放下手里的毛线团,把笑笑解放出来,低声说:“快去吧。”
又瞪姜冬月一眼,“来就来,带什么东西?你婆婆那刁的,回头又得找事儿。”
林巧英一开口,姜冬月才发现她声音沙哑,仔细看眼睛也红红的,顿时皱了眉:“怎么回事?大哥是不是跟你吵架了?”
林巧英摇头,给姜冬月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吵什么?人家把咱妈赶出来了!”
竹门帘哗啦掀开,走出个怒气腾腾的姜秋红。
她大步跨过门槛,两只红肿的眼瞪着林巧英,胸口剧烈起伏:“狗屁的养儿防老,咱妈还没老呢,就叫仨儿子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