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多愚蠢。
当初萧鱼郦刚刚伤到手时,官家曾斥重金派人四处寻访名医。药王谷远离京畿,不渉朝政,这一代药王更是闲云野鹤的性子,常常流连于名山丽水间,赵璟多次派人请其出山,最后都扑了空。
君臣之间相顾沉默。嵇其羽突得想起另外一件事。
“臣奉命审问神策卫诸卫,他们不承认曾派暗卫刺杀官家。”嵇其羽皱眉:“臣也觉得蹊跷,他们若有这等神通能知道官家的藏身之所,必定会不惜一切置官家于死地,怎会轻飘飘地派几个暗卫来。而且那些人对行辕熟门熟路,倒像是……”
“像什么?”
“像内鬼。”
赵璟揉揉额角,崔春良递上药丸和热茶,劝道:“官家歇歇吧,这些日子太累了。”
他见赵璟沉眉不展,试探道:“内侍省收拢在册的罪臣女眷,奴去看了看,有几个姿色很是不错,将她们招来伴驾如何?”
崔春良本想说让月昙公主来,可因为当初御前献舞,月昙失手差点伤到萧娘子,从那儿以后官家就对这异族公主分外嫌恶。最最要命的,当初阙楼上鱼郦用来攻击赵璟的冰丝,就是她偷偷从月昙公主献舞的鎏金扇上拆下来的。
想起萧鱼郦,崔春良就有些头疼,巴不得趁她不在,多招新人入宫,让官家彻底忘了她,省得继续纠缠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赵璟斜睨他,茶色瞳眸里流转着冰凉的光。
崔春良以为他不满罪臣奴籍的女子,忙道:“不然就让礼部筹备选秀,官家登基一年,后宫不宜继续虚置。”
“然后呢?”赵璟凉凉道:“选几个女子进来,再立个皇后,让寻安管旁人叫娘,彻底把萧鱼郦忘了?”
崔春良稽首,深切道:“官家,民间总说良配,自改朝换代,奴在一旁看着,您与萧娘子纠缠了两年,孩子都生出来,可实非良配啊。她既不是您的良配,您也不是她的。”
赵璟静静等他说完,薄唇噙起幽秘的笑:“不是良配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朕是天子,天下之主。任她跑去天涯海角,朕也能把她逮回来。逮回来,关进寝殿,这辈子不离不弃,这才是最要紧的。”
他才不会找旁人,这段关系里明明就是鱼郦先对不起他,三心二意是她,始乱终弃是她,心猿意马也是她。如今她厌烦了,想把他甩掉了,就该让她如愿么?
真是笑话。他赵璟岂是能被辜负的。
赵璟看向嵇其羽,“加派兵马继续找,若遇抵抗,就把除鱼郦之外的人全部杀光。”
嵇其羽低头应是,转身出了崇政殿。
这夜何等浓酽漫长,漆漆天幕罩下,永无边际的黑。
嵇其羽轻呼了一口气,却见御阶上迎面走来一人,是左班都知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