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姑姑领着瑾穆来看,笑着说:“奴没有骗殿下,每碗羹都是姑娘亲自熬的,殿下如果不喝,那可就枉费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瑾穆吃惊地看她,调笑:“这下可成了烧火丫头。”他滑过她被火灼破的袖角和沾染炭灰的裙裾,随口道:“尚宫局新送来了几匹布料,你去挑一挑吧。”
鱼郦目光迷离,抚向那俊美的眼眉,赵璟握住她的手,笑问:“怎么了?见到鬼了?”
鱼郦遽然惊醒。
她摇头,却万分流连于赵璟的眉目,舍不得移开眼,轻声问:“我能不能亲亲你的眼睛。”
“啊?”赵璟有些懵。
鱼郦踮起脚,柔润的吻落在他的眼角,她笑得意满:“就是这样。”
赵璟愣了愣,颊边悄然飞上两边酡红,一直漫到耳尖。
他捏住鱼郦的鼻子,故作气恼:“女登徒子。”
鱼郦扑进他怀里撒娇,又开始打哈欠,赵璟便陪着她回去歇息。
那夜的父子纷争,拳脚相向并没有将矛盾激化,朝堂禁宫风平浪静,又或者只是表面的平静。
赵璟如常上朝理政,下朝后崔良春领着御医来给赵璟换药。
他沾了年轻修武的光,只发热一晚,几副外敷内服的药下去,倒是不影响日常活动。
崔良春是城破当日被困在宫里的老内官,被赵璟顺手救了,才发现他是前朝文泰帝身边伺候书墨的秉笔太监,便将他留在身边,主理东宫庶务。
他很心疼赵璟,一边往炉里添炭,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殿下该爱惜身体,不要仗着年轻不拿着当回事,等到老了会受罪的。”
赵璟刚翻开从韶关送来的军事邸报,萧琅的话总在他脑子打旋,看不进去邸报,索性合上,问崔良春:“你从前是文泰帝身边的人,可见过萧姑娘?”
崔春良颔首:“有过几回照面。”
当年的文泰帝残暴乖戾,忌讳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私相授受,内侍和宫女来往本就不多,又刻意避嫌,只在奉茶添墨时有过几回擦肩而过。
赵璟问:“那她后来为什么去了东宫?”
这一桩事崔春良只知道个大概,文泰帝下令杖责,内侍通风报信,当时还是太子的明德帝仗义相救。
赵璟追问他知不知道鱼郦为什么被杖责。
崔春良说不知:“萧姑娘就在东宫里住着,殿下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赵璟不说话了。
他不是不想知道鱼郦这五年是如何过来的,不是不想问,而是一旦问了,这里头总有一个永远也绕不开的人。
崔春良觉察出赵璟的低落,将话题岔开:“不过后来姑娘去东宫当差,奴有幸倒是又见过几回。”
鱼郦在东宫做了一段时间的“烧火丫头”,很快就被明德帝指派去照顾他的独子,当时的扶皖郡王李雍明。
当年的李雍明才六七岁的年纪,文武皆已开蒙,文有龙图阁学士授书,武有皇城司中郎将,而明德帝空闲时也会亲自指点。
当时崔春良奉命往东宫送一份要紧的奏报,刚进阆苑,便听见孩子的欢笑声传出来,他站在游廊看去,见李雍明一直练的剑到了鱼郦的手里,明德帝亲自为她摆弄出剑的角度,而那孩子则坐在廊檐下,十分捧场地鼓掌:“萧姐姐好棒。”
崔春良之所以对这个场面记忆尤新,是因为那日明德帝很高兴,留他说了会儿话,还赏了他一小碟玫瑰瓤酥卷。
“习武?”赵璟皱眉,他从未听鱼郦说起过,也从未见过她在他面前施展什么武艺。
明德帝还做蜀王时,就是剑术顶尖的高手,若这五年里鱼郦一直得明德帝亲自指教,那她的武艺应是相当不俗的。
赵璟只觉心头压下沉重峦石,密得透不过气。
他站起身,慢踱到窗边,时至隆冬,飘起了细碎的霰雪,如筛盐在地上铺了白白薄薄的一层。
红梅初绽,如火般灿烂明艳的红,在风雪中舒展婆娑枝影。
赵璟想起在都亭驿做质子的时候,每当这种风雪天,鱼郦就会给他送一只羊肉锅子,棒骨细细熬就的高汤,羊肉片得比纸还薄,还有精心调制出来的莳萝与茴香蘸料。
那时的他们什么都没有,连自由都没有,却过得那么温暖心安,对未来充满憧憬。如今大权在握,得享尊荣,却反倒把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赵璟深思良久,最终决定还是不问了。过去的就该彻底消失,他们都要往前看,他会把他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捧给鱼郦,让她母仪天下,永远高高在上。
明德帝能给的,他也能给;明德帝给不了她的,他照样能给。
想通了这一层,他长长呼气,外殿宫女进来,凑到崔春良耳边低语几句,崔春良冲赵璟禀道:“殿下,昨夜浣衣局有几个老嬷嬷跑到东华门外烧纸,内侍省捉了严加审讯,才审出来昨日是前朝雍明太子的生忌,那几个老嬷嬷是从前伺候过雍明太子的。”
赵玮率魏军攻进来后,曾命人大肆血洗宫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