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守卫出示鱼符,道:“这是太子要的人,烦请行个方便。”
皇城司自然不愿意得罪东宫,将鱼符留印,便痛快地放鱼郦她们进去。
嵇其羽提着一只宫灯,默默为鱼郦照路,他们三人顺着幽长的宫道一直走到文德殿,鱼郦才开口道:“多谢。”
她想回春熹殿,却被嵇其羽抬手拦住。
他道:“萧姑娘误会了,某奉太子之令,请您去东宫一叙。”
鱼郦疑心自己听错了:“现在?”
嵇其羽颔首:“是,现在。”
鱼郦觉得赵璟一定是疯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这么光明正大地去东宫,无异于将两人的关系过明路。
赵璟曾在金陵为质多年,乾佑帝和萧皇后一想就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一个什么都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赵玮。
鱼郦问:“我若不去呢?”
嵇其羽笑了笑:“姑娘是聪明人,殿下要见你,你是躲不过的。”
鱼郦低下头,望着地上深浅交叠的影络,哀求:“让我的侍女回去吧。”
嵇其羽看了一眼青栀,点头:“可以。”
青栀紧扯住鱼郦的袖角,鱼郦覆上她的手背,冲她轻挑了挑唇角:“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鱼郦独自随嵇其羽去往东宫。
这一路宫道幽洄,烛火煌煌,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快到东宫时,嵇其羽突然开口:“姑娘,你不该留下的。”
鱼郦尚在沉思中,被惊醒:“啊?”
嵇其羽道:“攻破禁宫的那一日,我奉命侦查,看见姑娘已经乔装逃出宫了,可在宫门外站了一会儿,又返身回来。”
鱼郦声音轻微:“是吗?原来你都看见了。”
从前赵璟在京中做质子时,嵇其羽就跟在他身边,堪称心腹。
那般干戈缭乱之际,他独派心腹入禁宫,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问出口,嵇其羽道:“自然是为了找姑娘,殿下一直挂念着姑娘。”
鱼郦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非说毫无波澜无动于衷,倒也不是。只是再也没有从前相思情浓,患得患失的感觉,更像心上包裹了一层厚茧,百毒不侵。
言语间,东宫已在眼前。
自宫破,鱼郦就从来没有走正门来过东宫。
但她对这里并不陌生,她曾随瑾穆在这里住了三年,一砖一瓦皆如往昔,仿若故人犹在。
宫都监崔春良候在殿外,躬身冲鱼郦道:“殿下在议事,请姑娘稍等。”
宫女带着鱼郦左转右绕,竟来了赵璟的寝阁。
两人在此幽会数回。
鱼郦在门前踟蹰了片刻,宫女回身道:“殿下说,姑娘若是不肯进来,给您搬把椅子在门前也可。”
她轻笑,撩裙迈进来,赵璟不是要疯吗,好啊,她陪他疯。
第8章
正妃过门之前不许她怀孕
鱼郦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几欲昏睡,赵璟才推门进来。
他看了一眼更漏,“让你久等了。”
鱼郦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反正你总是让我等。”
他一时沉默,取过火石要点烛灯,连点了几盏,默然站了一会儿,又都吹灭了,只留下最初亮着的那盏孤灯。
鱼郦静静看着,心想,不要点太多灯,免得太亮,将对方脸上的怨怼不甘照得太清楚。
不知赵璟是不是也这样想。
他站在床前,低眸凝着鱼郦的脸看了许久,有眷恋,有爱慕,亦有着许多辨不分明的复杂情绪。
鱼郦仰头迎向他的目光,莞尔:“有思,我有没有变丑?”
赵璟微笑,目中有将要滴落的温柔:“窈窈怎么会丑?在我心里,窈窈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鱼郦眉眼弯弯,如当年单纯柔弱的小女孩,流露出净澈的喜悦,却如昙花一瞬,匆匆凋零,随即眼角染上深深的惆怅:“可是,再好看的面容上,如果出现了怨恨,就会变得丑陋,你看得久了,也会觉得厌烦。”
赵璟低眉,鸦羽般长长的睫毛轻覆,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鱼郦看着他那张精雕细琢的俊美面容,暗夜中泛着玉质般的冷光,有种濒临破碎的美感。
让她想起了当年,她第一回 在都亭驿见到他,那么无助可怜,扑到祖母怀里,问爹娘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和她一样,自小生活在极度不安中,生怕被至亲至爱舍弃。
越是惧怕,命运就越喜欢戏弄他们。
赵璟摇头:“我没有厌烦你,可是窈窈,你想甩了我。”
鱼郦霍得起身:“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是你强行纠缠,这段关系苟延残喘至今,早已面目全非,难道非要等到我们刀剑相向的那一天你才肯罢休吗?”
当初宫倾之后,鱼郦是在紫宸殿被赵璟发现的,她身上无外伤,但就是昏睡不醒,赵璟派了许多御医看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