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了。
余鹤应了一声,握着傅云峥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嗯,我处理过你身上伤口了,你不有事的。”
傅云峥指尖微动,眼神中露出些许疑惑。
余鹤从地上捡起一块儿染血的玻璃片,夹在指间给傅云峥看:“命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傅云峥瞪大双眼,下意识反手摸向自己背后。
他腰间除了厚厚一层绷带什么也没有,那枚插在肉里的玻璃片此时正握在余鹤手里!
余鹤竟然把那块儿玻璃取了出来,而他居然还活着!
三个小时前。
余鹤终于走进了掩在松林间的金顶寺庙,可当他迈入院门时,却几乎被绝望淹没。
寂静的林苑、朽烂的院墙、破败的庙宇、半人高的蒿草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余鹤表明,这里并没有人。
也许是山林太深,香火不济,这是座已废弃许久的佛寺。
余鹤迈进正殿的刹那,酝酿已久的暴雨落了下来。
他将几个蒲团拼在一起,把傅云峥放了上去,而后屈膝坐在佛前,望着头顶高大的佛像,满心茫然。
怎么办?
没有人,向外界求援的路径就走不通,傅云峥的伤口还没有处理,玻璃片卡在伤口中,虽然能避免短时间大量失血,但同时也在一点一滴消耗着傅云峥的生命。
就算不了解医疗知识的人也都在电视剧里见过,中箭后,最通常的处置方式是折断箭杆,暂时将箭头留在伤口处,等到了有医疗条件的地方才会剜出箭头。
傅云峥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冒然取出伤口中的玻璃片,原本堵在断裂血管两段的异物消失,会瞬间涌出大量的血液,可如果不取出玻璃片,长时间渗血也会将失血量堆积到至死的程度。
当下,一个两难的抉择摆在余鹤面前。
是尽快取出玻璃片,还是继续等待救援。
山雨倾盆而下,余鹤心里清楚,没有人能冒着这样大的雨找到他们。
如果不取出傅云峥伤口中的玻璃片,也许等不到雨停,傅云峥就会因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最终失去血压,停止心跳。
可取出玻璃片同样冒险,余鹤虽然看不见伤口内的玻璃具体有多长,但通过外面露出的部分对伤口深度有一个大概预估。
伤口的深度估计5-7公分左右。
从这个深度伤口中取出玻璃片,又缺少专业器械止血,伤口暴露后,可能只要几分钟,傅云峥就会大量失血而亡。
余鹤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其实两者没有太大差别,死亡率都很高。
是看着傅云峥慢慢失血而死,还是去拼那万中无一的概率?
可若是赌输了,余鹤的选择就是在加速傅云峥的死亡。
换言之,傅云峥相当于死在余鹤的手上。
余鹤满心恍然,他该如何去担负杀死爱人的风险?
寂静陈旧的佛堂中,余鹤仰望佛像。
十几米高的佛像无悲无喜,沉默地俯视众生。
这是注定无比艰难的决定,但余鹤必须做出选择,他甚至没太多时间可以犹豫。
外面风雨交加,谁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没有时间了。
余鹤闭上眼。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浅薄,如草蛇灰线,该强求的时候还是要强求。
选择也许会犯错,那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傅云峥死,所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余鹤也要抓住那黄泉与碧落间的一线生机。
扶起倒在供桌上的香炉,余鹤从桌案下取出三炷香,用火柴点燃。
余鹤将香插进香炉:“今日借贵宝地做场小手术,取您身边童子一件披风遮寒,只望勿要怪罪。”
他单手一撑,翻上供桌,解下佛像边泥塑小童字身上的金色披风。
因年久失修,佛像上刷得金漆已有脱落,斑斑驳驳。
余鹤轻轻一叹:“看来佛祖也有自顾不暇的时候我就不求您什么了,没得给您添麻烦,头一回见面就将大殿弄得鲜血淋淋,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