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医院折腾一圈,回家路上,余鹤的酒意缓缓涌上头,全身上下有种深深的疲倦。
他没精打采地靠在车窗上,车一颠簸他的头就在车窗上磕一下,反复磕了好几次也不换姿势,不知道疼似的。
路灯明灭,光影在余鹤脸上形成种规律的变化,车辆开进庄园,车辆停在别墅门口,余鹤没有下车。
傅云峥让司机老张先回去,老张将车钥匙递给傅云峥。
车门关起来,车厢内只剩余鹤和傅云峥两个人。
余鹤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特别累,异常疲惫,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雪地中行走,没有来处,没有归途。
人的不快乐大多是源于欲望得不到满足,然而无解的是,他余鹤知道自己不快点的原因,还是克制不住对傅云峥产生感情,产生占有欲。
可是谁能占有傅云峥呢?
余鹤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动。
他们在车里坐了几分钟,熄火后,车里没有开空调,温度慢慢下降,晚夜的寒风顺着车底漫延上来。
良久的寂静后,傅云峥率先开口:“小鹤,你想要什么?”
余鹤阖上眼。
傅云峥仿佛能够洞察余鹤所有的情绪,在从急诊排除了余鹤低落的生理原因后,傅云峥略过譬如‘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在赌气’这些繁琐冗杂的问题。
一针见血、正中靶心,只问余鹤想要什么。
傅云峥非常清楚,余鹤不开心原因归根到底是欲望没得到满足,所以言语拉扯在他看来没有意义。
余鹤要,他能给,问题解决。
余鹤要,他给不了,那说再多的话也是白费功夫。
这就是傅云峥。
余鹤有点悲哀地想:自己到底要多久才能像傅云峥一样做事目的明确,能够绕过弯路,直达终点。
余鹤侧头看向傅云峥,轻声问:“我要了,你就给吗?”
黑暗中,余鹤看不清傅云峥的神情,车厢内安静下来,傅云峥沉默少倾,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傅云峥回答:“只要我有。”
余鹤的呼吸一下放的很轻,不自觉地攥紧身下座椅上的毛垫,接着酒气壮胆:“我要你喜欢我。”
傅云峥像是松了一口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小鹤,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花园内的光影影绰绰,车厢内很暗,这种暗恰到好处。
能够看到对方的轮廓但看不清对方表情,在这种隐秘的环境下,人很容易生出平时没有的勇气。
余鹤咽了下口水掩盖紧张:“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向来一针见血、直截了当的傅云峥居然绕起了弯子,明知余鹤只是想听一句喜欢,此时却顾左右而言他:“余鹤,你想好了吗?我们之间也许没你想的那么合适。”
余鹤脱口而出:“但也一定没你想的那么不合适。”
余鹤简直要急死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傅云峥最为动摇的一次,对待其他事情,傅云峥都是狐狸,偏偏对待感情,傅云峥就跟只蜗牛似的,不仅慢,好不容易探出触角,轻轻一碰就全缩回壳里。
傅云峥低声问:“外界的非议呢?”
“傅云峥!”余鹤扬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在乎你。”
糟了。
傅云峥闭上眼,明明喝醉的是余鹤,这酒却像灌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思绪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模糊,也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理智和感情如同两条平行线,各自为政,一边是康庄大道,一边是万丈深渊。
可傅云峥还是想朝这个深渊走过去。
哪怕最后感情被现实与岁月的消磨,是风散星落,相看两厌。
他清楚不可以、不合适、不长久,也知道短暂的荷尔蒙爆发后将是无尽的烦恼,知道爱情甜蜜醉人的风花雪月过后往往是争吵怨恨。
人们常说坠入爱河,说爱情令人身不由己,情不自禁,而此时此刻,傅云峥知道他能守住界限,他能够克制自己的感情,也能够抛弃自己的欲望。
他甚至有办法解决余鹤的情难自禁,意乱情迷。
只要余鹤离开自己,快则一两个星期,慢也不过两三个月,余鹤的新鲜劲就会淡去。
傅云峥指尖微微一动,和余鹤彻底分开的念头在心头转瞬即逝,明明斩断念想方法很简单,可他不愿意这么做。
他没法这么做。
余鹤不想离开他,他更不想离开余鹤。
然而倘若往感情这边迈出一步,从此便再难全身而退。
爱情是一柄峨眉刺,悬在两个人中间,只要跨过界限就会受伤,无论是谁,都只能在爱情的洪流中随波而行。
傅云峥站在悬崖边,清醒地跳进了这条以‘爱’命名的河流。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