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迟疑,先往南跟去。
他在房檐上轻巧飞跃、奔跑,一路躲避巡逻之人,跟着来到一处偏僻宅院内。
此处不知关押着何人,门口守卫重重,燕迟只看了一眼,便从后窗翻了进去。里头漆黑一片,一盏灯也未点,不知是什么人在怪笑,口中喃喃呓语着:“都是畜生……一个倚仗军功肖想皇位,一个干出有悖人伦之事,都是畜生……都是畜生,都该被鞑子打死……被夷戎打死,连带着那个小畜生一起,都该死……”
燕迟循声而去。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亮光,冲着燕迟去了。
一阵风直冲燕迟面门,来势汹汹凌厉无比,见燕迟后仰着躲过,一击不成,又立刻欺身上前,去扫燕迟的下盘。谁知燕迟早有准备,贴着地一滚,绕到那人背后去。
来人显然功夫极好,迅速转身挡下燕迟一招,以肩膀撞来。
这熟悉的招式打法叫燕迟一愣,低声道:“乌兰?”
“殿下?!”二人登时傻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的竟是对方。黑暗中,乌兰弄亮火折子,与燕迟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不等谁做出回答,头顶的瓦就被人踩响了。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收声,乌兰的手轻轻一晃,屋中再次归于黑暗,只余武昭帝神神道道喋喋不休的谩骂。
他们屏息凝神,向门外望去,在外把守的士兵不知被什么人放倒,正有一群黑衣蒙面之人朝此处靠近。领头之人轻轻推开门,收敛动静,直奔武昭帝而来。
下一刻,他的脖子抵在冰凉的刀锋上。
一人以夷戎话回头大喊:“有埋伏!”
话音一落,最后一个人已走入屋中,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再想撤退已来不及,外头的月光照进来,只见一人背光而立,手执半人高的长刀,挡在门前,在他身边,两条狼一左一右扑了上来。
可他们又怎是乌兰与燕迟的对手?二人当即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轻松放倒。
乌兰刚起身,就被燕迟二指扣住咽喉,虽未用力,却也令他动弹不得。
只听燕迟问道:“你方才怎得没下死手,你也知道这些是獒云的人?”
见乌兰不答,燕迟就明白了,又道:“季怀真都是怎么交代你的?”
乌兰见瞒不过,垂死挣扎两下,只好坦白从宽道:“……他只让我对瀛禾如实相告你回上京前都做了什么,并告诉我,今夜帮他护住一人,不要让獒云的人把这老头给杀掉。”
此话一出,燕迟登时明白了什么,面色大变,匆匆交待乌兰:“若被人问起,便说你是巡逻至此,这些人是你抓的。”说罢,便把两头狼留给他,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一处厢房内,瀛禾正面对一副挂画坐着,那挂画发黄泛旧,里头画着的女人已微微失真。
一人端坐在他身旁,那人身材魁梧,不苟言笑,仔细看去,面容倒与乌兰有几分相似。
两年前在敕勒川祭神会上,彼时季怀真还用着陆拾遗的身份前来议和,谁曾想乌兰意气用事,半路杀出,险些一箭伤他。比试一结束,这人就冲出来,劈头盖脸给了乌兰一巴掌,此人正是乌兰的父亲,瀛禾的恩师——莫格。
瀛禾沉声道:“这几日老七出没军营,可有何异常?”
莫格摇头:“军营那边未传来任何异常,更未有大的调动,上京边界乃至汶阳、金水、恭州一代都在我们的掌控下,未发现军队活动痕迹。”
瀛禾沉默片刻,不吭声了。
“殿下,武昭帝那边可要再派些人手?”
“不必,武昭帝今夜不会死,季怀真不敢杀他,若做了,齐人不会放过他。季大人滑头的很,怎会不明白若要全身而退,若想和燕迟长相厮守,有些事就做不得。他虽答应我,可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今夜之事嫁祸给陆家,我将那玉珏留下,正好也帮一帮这位季大人。”瀛禾说罢,又冷冷一笑,意味不明道,“他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去吗。”
莫格跟着瀛禾的目光,往那画像上看了一眼,继而道:“可若他宁死不屈,你又能拿一个傻子如何,要我说,此事还是得季怀真来做,齐人的皇帝,就得齐人来杀。”
瀛禾不置可否,半晌过后,突然道:“陆铮的夫人是不是也跟着回来了?派人悄悄守在陆府,听我命令,将陆铮的夫人带回来。此人大有用处,既可牵制季怀真,也可牵制陆拾遗。”
他不知想到什么,面色越发冷峻,沉声道:“就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真就这样糊涂下去,安分守己,我也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他还不死心,非要一心向着那个已经亡国的大齐,就别怪我不顾旧情。”
莫格叹了口气,领命而去。
瀛禾背对敞开的屋门,任风吹起长发,片刻过后,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他头也不回,沉声道:“怎得去了这样久?”
陆拾遗又是那副呆滞神情,也不回答,只端着碗粥,拂开瀛禾脚下的酒壶,坐到他身边。
他闷头一口气将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