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他正要按住季怀真查看伤势,季怀真却顾不得自己的腿,慌忙朝白雪爬去,厉声道:“谁把她绑起来了?”
许大夫一听,怒斥道:“我绑的!不把这位姑娘绑起来,她就要回去救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式,她从这里出来,必定有去无回。你应该谢谢我才是,还大吵大闹,我看是伤的还不够重!”
说罢,朝季怀真断腿上一拍,直把季怀真疼得天灵盖似要被掀飞,再作不得妖。
得此原由,季怀真怕白雪冲动行事,也不再提给她松绑的事情。只在许大夫给自己接骨治病时,往白雪身边爬了爬。两人紧靠着,他徒劳无功地安慰白雪:“……燕迟回去找他了,会把他带回来的,到底发生何事了,路小佳不是与阿全在一起?”
他为了让燕迟与白雪顺利逃脱,未曾踏入密道,因此不知路小佳也跟着来了。
白雪声音嘶哑着,告诉季怀真他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何事。
从密道逃出之后,他们很快便被鞑子发现,遁逃至一处山道内,那处地势如同酒壶,壶颈处又窄又险,易守难攻,若无人留下利用地形挡住鞑子,一旦被追上,必定全军覆没。
众人勒马停住,乌兰看向白雪,白雪看向路小佳,路小佳又看向乌兰。烧饼突然道:“怎么停下来了。”数道视线齐刷刷盯在这三人身上,从鞑子手中侥幸活下来的销金台舞女看向彼此,相视一笑,正要拿起武器下马,就见乌兰抢先一步。
他胸口不住起伏,一手捂住流血的半张脸,以剑锄地,冷声道:“我虽恨极了季怀真,可还没有让姑娘们留下来断后的道理……众将士听令!下马,随我于两侧山道进行伏击。”
然而乌兰已是强弩之末,若留下,必死无疑,眼见白雪正要动手,路小佳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从马上一跃而下,趁乌兰不备,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打昏过去,扛到白雪马上。
若怕按平时,他要对付乌兰,怕是要费些力气,然而此刻乌兰受了重伤,路小佳一击得手,又扯过一旁挂着的拴马绳,将乌兰的双手捆得结结实实。
白雪警觉往后一看,算着距离,鞑子就快追上来了!
“你带他们撤退,按乌兰说的沿着这条山路往东南方向跑,我随后就到。”白雪视死如归,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她五味杂陈地一看路小佳,却又很快坚定心智。
路小佳扬起脸,带着俊朗笑意,道了句:“好。”
然而下一刻,趁着白雪下马的功夫,路小佳闪电般出手,劈手缴去白雪武器。白雪虽大惊,却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去抓路小佳,然而路小佳却比她反应更快,一推一拉之间游刃有余地化解白雪招式。
一直深藏不露,如今也到了破釜沉舟之时。
他将白雪桎梏在怀中,狡黠一笑:“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平时都是让着你罢了。”
平时让着,这次却不让了。
他又故技重施,将绳子的另一端绑住白雪的手。这平时惯会死缠烂打,以退为进的道士此刻原形毕露,像山大王一般,扛着不住挣扎的白雪,将她抗到马上,与乌兰捆在一处,让她想跑都跑不掉。
路小佳粗喘一声,又最后看了眼泪意朦胧的白雪:“你说销金台是你第二个家,既如此,我又怎可眼睁睁看着你与你的姐姐妹妹们去送死?你总说乱世之中,和尚避祸,道士下山,说我这假道士贪生怕死,如今就叫你看看,我是假道士,还是真道士。”
“你还总是季怀真长季怀真短,听着烦得很,不过没事儿,以后你心里该有我了。”路小佳又是油嘴滑舌,吊儿郎当地一笑。
他伸手,摸了摸白雪的头。
烧饼怔怔道:“小佳师兄……”
这总是穿着一身白衣,以枯树枝束发,剑客一样的道士拿起他那把从不出鞘的昙华剑,转身间,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顷刻间消失。
路小佳神情肃穆,对着销金台的姐姐妹妹们鞠了一躬,郑重其事道:“在下路小佳,乃清源观第十七代外门弟子,平时惯爱贪生怕死,躲祸避灾。如今得此机会,为心爱之人赴死,为大齐争得一线生机赴死,实乃心甘情愿,痛快至极!有劳各位姐姐妹妹日后照顾白雪姑娘,莫叫她孤单一人。”
此话一出,跟着乌兰的夷戎人也自愿留下,大齐官员之中,又有一两人站出,甘愿陪同。
路小佳见状,朗声喝道:“好!”
下一刻,昙华剑出鞘,华光璀璨,如道刺眼闪电撕开漆黑夜幕,照耀世间;如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一切污秽洗涤,路小佳伟岸身影被包围其中,他头也不回,反手刺向马腿。
昙华出鞘,第一剑为心爱之人刺出一条生路!
被刺中的马前蹄扬起,嘶鸣不止,继而一骑绝尘率先开道,其余人随后跟上,马蹄滚滚向前,荡起一阵尘土,掩住路小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背影。
烧饼坐在马上,怔怔道:“小佳师兄……”继而趁众人不备,一跃下马,举着剑大叫道:“师兄!我来啦!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