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意志,还是不动心?
那箭旋转着飞来,在季怀真眼中不住放大,靠近。他想不明白,只本能地往旁边躲。
然而就在这时,那跟在身边的特使突然挡开众人,将季怀真牢牢一抓,令他动弹不得,直冲燕迟的箭射来的方向。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燕迟如臻化境的一箭直接贯穿季怀真胸前的铠甲,把他带的整个人往后仰翻着摔倒在地。
季怀真眼神涣散,鲜血从嘴角咳出,脑中浑浑噩噩想着,燕迟方才说了什么,他未曾听个清楚。
城楼上一片骚动,护城军慌忙冲来,拓跋燕迟一箭得手后并不恋战,仿佛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讨要发妻陆拾遗,只是为了报复季大人,叫他一箭吃尽苦头。
季怀真浑浑噩噩,在失去意识前,口中胡言乱语,气若游丝道:“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他被士兵抬回皇宫,中箭的消息瞬间给那群大臣知道了,各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倒不是这两年来季怀真威望渐高得了人心,而是跟着季怀真一起回来的,还有陆拾遗未死,夷戎人来要人的消息。
他们看向季怀真的眼神意味深长,一如两年前看向被鞑靼点名索要的陆拾遗般,带着明目张胆的算计,带着不怀好意地揣测。
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才抢回季怀真一条命来。众人听到太医亲口确认,季怀真这箭伤并不致命,才松了口气,然而谁也不敢下令让太医拔箭。
最后还是请出季晚侠,太医才敢动手。
季怀真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唤来当日守城士兵,他不顾劝阻,在季晚侠的惊呼中踉踉跄跄下床,一把提起人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那夷戎七皇子出箭之前,他说了什么,你可有听到?”
那人被他拽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见季怀真面色惨若白纸,却双眼通红,眼神偏执犹如鬼魅,当即不敢隐瞒,如实道:“回禀大人,那夷戎七皇子,他,他说……”
“说!”
“他他,他,他说他来善赏恶罚!”
脖颈间的力道骤然松了。
季怀真怔怔地站起来,目光中露出一丝茫然,眉头皱了下,似是听不懂这句话般。旁边有大臣听见了,低声朝同僚道:“想必说的是陆大人一事,陆大人是夷戎七皇子的发妻,他季怀真凭着一己之私瞒天过海,现在给夷戎人发现了,要来找他报仇,才要善赏恶罚。哎, 若陆大人还在,不知凭着他的关系,夷戎会不会对大齐网开一面。”
拓跋燕迟这一箭将大齐摇摇欲坠的江山朝堂又撕出条豁口来,陆拾遗又在众人口中摇身一变,变回了陆大人。
这人声音细如蚊蝇,可就是给季怀真听见了。
他猛地看了过来,一步步踉踉跄跄走向这人,一把揪住他衣领,歇斯底里道:“你倒是说,你说,赏谁的善,又是罚谁的恶,你说,你给我说!”他死死掐住那人的脖子,又将人猛地一甩,接着季怀真就笑了,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开始咳血,笑得季晚侠哭着来求他。
季怀真一把掀翻床边桌案。
来找季晚侠的阿全见状吓得躲在一边,哭道:“舅,你不是说你刀枪不入吗,怎的中了次箭,就感觉你要难受死了。”
第88章
“杀了,都给我杀干净,什么狗屁夷戎人,什么狗屁拓跋燕迟!去他娘的善赏恶罚!”
季怀真不顾身体,发了好大一阵疯,直至力气耗尽,方颓然地往地上一坐,周围已是一片狼藉,能砸的东西都给他砸了。
无一人敢靠近,就连季晚侠也抱着阿全躲在一旁,阿全一听燕迟名字,悄悄抬头对季晚侠道:“娘亲,我知道燕迟是谁,我听舅舅在梦里喊过他的名字。”
季晚侠一把捂住阿全的嘴,把他交给一旁的宫女带下去。
见季怀真稍稍冷静,只坐在地上不住失神粗喘,季晚侠才敢走上前,噙着眼泪握住季怀真的肩膀,哽咽道:“快些躺着,不可再动怒了。”
季怀真毫无反应。
季晚侠无奈,只得道:“姐姐和阿全还要靠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一听这话,季怀真才回神,像是大梦初醒似的,眼睛一眨,茫然地左顾右盼,撑着地起来,浑浑噩噩道:“对……我还有你和阿全,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是我自己选的……”
话音未落,季怀真一口鲜血喷出来,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回榻上,随时有太医在一旁待命。季怀真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有人正擒着他的手腕,悄悄透过眼缝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他对面那扮作大夫模样的人竟有几分眼熟,猛地一看,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季怀真霎时间想到两年前他在敕勒川遇见的那个姓许的齐人大夫。
心念电转间,季怀真想也不想,猛地反手抓住那人手腕。那大夫吓了一跳,再想躲也来不及,季怀真不依不饶地凑上来,使劲儿盯着他的脸瞧。
“你是谁?”季怀真怔怔地问他。
然而仔细一瞧,乍看之下虽与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