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送出去之后,季丞相就面见了大哥,我当时是以奴仆身份跟着一起去的,不能进,就在庭院中等着,迷了路,然后就遇到了你……”
“遇到‘我?’”
季怀真如同石像般,僵在燕迟身上。
陆家与季家向来不合,他记得清楚,季庭业六十大寿那天,陆拾遗人虽到了,却是放下东西就走,只在前堂逗留,全程被他派人盯着,又怎会有机会与燕迟相遇?
除非——
季怀真往下一跳,站到燕迟面前去,抓着他手臂,未曾意识到语气中的迫切,脸色煞白道:“然后呢?”
燕迟被这副反应吓了一跳,缓缓道:“你当时手里端着碟糕点,唤我过去陪你讲话,你问我怎么一直盯着你的脸瞧,我……我说你长得好看,同我娘差不多,你就笑着说我傻。”
“你又问我,怎么瞧着不高兴,我说想家,没朋友,想回汶阳骑马。你说骑马有甚好,你最讨厌的就是骑马,腿又累又酸。”
彼时燕迟十三四的年纪,心思最是敏感要强,却在上京受尽冷落,好不容易碰见一个除开大哥和娘亲外依然愿意亲近他的人,自然心生好感。
那时他只拘谨地往他身边一坐,这人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最后你把那碟云片糕给了我,自己一口未动,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又去哪里寻你,你说……”
季怀真看着燕迟,怔怔地接话道:“我说我是御史大夫陆铮独子,叫陆拾遗,你说这名字好奇怪,我说是‘野无饥民,道不拾遗’的意思。你又问我如何写,我说明日一过,你若还能蹦能跳,就去东街慧业馆寻我,我亲自教你。”
燕迟也跟着一怔,突然傻了似的,呆呆望着季怀真,渐渐反应过来,将人手臂一抓,也顾不上是否将人抓痛了,不可置信道:“你记起我了?我知道你会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喜上眉梢,语无伦次,一把将季怀真抱在怀中。
力道之大,似要把人揉进身体里,恨不得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