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怒喝道:“你别管,别过来!”
有人以一口别扭汉话生硬解释:“他私自带你回凭栏村,与三殿下动手,更是害叶娘娘金身被毁,大殿下说,该罚。”
去他娘的大殿下!
季怀真心头火起,心说你小弟弟都要被你另外一个弟弟打死了,你个当大哥的不止拉偏架,还不许他还手?!
“燕迟快被鞑靼人打死的时候,他这个当大哥的死哪儿去了?现在出来耍威风!”
那壮汉见他要冲过来,凶悍回头,握着棍棒的手肌肉隆起。
若是将人脑袋放置在他大臂小臂之间,轻轻那么一夹,怕是能爆一地脑花。
季怀真停在原地,盯着那壮汉的胳膊喉结滚动,立刻冷静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是该长点记性,动手吧!”
一共罚了三棍。
第一棍下去,燕迟一声闷哼,嘴角溢血。
第二棍下去,燕迟咬牙挺住了。
第三棍——燕迟脸色惨白,哇啦一声将先前吃进去的兔肉尽数呕出。
每棍下去,季怀真都跟着抽一下,一棍之后就不忍再看。
旁边那按住燕迟的大汉不住奇怪,这棍子落在他们家燕迟殿下身上,没一下打到这个齐人,他跟着抽什么?流什么汗?
三棍完毕,燕迟满头虚汗,倒在地上,季怀真上前将他扶住。
这几个夷戎人又让季怀真收拾东西,说要将二人安置在苍梧山脚下的村落中去,只是一出庙门,看到光秃秃的马背都傻了眼,又冲对方一番叽里呱啦的夷戎话。
这下不需要燕迟帮他解释,季怀真也知道,这群死心眼的傻屌在奇怪马鞍去哪里了。
他冷哼一声,将燕迟扶上马,自己也跟着上去,冲这四人故意道:“还有什么事情?若没有,还请快快出发吧。”
那四人面面相觑,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一路颠簸自不必提,等到达村寨时,季怀真看他们下马时各个双腿分开,一副古怪神色,只觉得解气无比。
将他们安顿好后,这四人又匆匆离去,听燕迟讲,是追踪他三哥去了。
季怀真听罢皱眉,心思又活泛起来,怎么听他大哥手下的意思,惩罚燕迟是因为他贸然与三殿下动了手,怎的此时又派人去追踪他?
可不等他来问,燕迟便主动解释道:“很多人不喜欢我和大哥,因为我娘是叶红玉,大哥虽不是我娘亲生,却是我娘带大的。我三哥和他的母族在敕勒川势力很大,连我父王都顾忌,时时礼让三分,大哥说,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须得养精蓄锐,一致对外。”
燕迟便是这样,一旦爱一个人,一旦信任一个人,总是会毫不保留地全盘托出。
见他如此坦诚,季怀真一怔,突然意识到经凭栏村一役,他的这两次去而复返,算是让燕迟对他彻底打消戒心,情根深种。
季怀真这样惯于弄权之人,燕迟稍一多说,他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敕勒川的势力被分成两股,一股是以三殿下为首与叶红玉有仇的草原十九部,而剩下的,就是昔年家中有人受过叶红玉照拂,支持大殿下与燕迟的一派。
那支持陆拾遗,与陆拾遗联络的是谁?
让陆拾遗害怕,想出金蝉脱壳之计的,又是谁?
“哦,一致对外,你们保持一致,对外来打我们大齐,是这样吗?”季怀真故作恼怒地看他一眼。
果然燕迟慌了,尴尬道:“没……没打,谁打了,好吧,是打过,现在不是说要议和?提那陈年往事做什么,你饿不饿,我饿了,我去找吃的。”
季怀真冷哼一声,放他一马。
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套话,进敕勒川之前,须得知道燕迟与陆拾遗发生过什么,若这只是为了防止他在燕迟面前露馅,那下一步才是重中之重。
他要搞清楚,燕迟当年为什么会一起跟着去上京,他在上京那几年,又发生了何事。
二人在这边远山村又住上一个月,养精蓄锐,期间还骑马去探望了巧敏的遗孀。
一个月后,两个人共骑,后面又跟着一马,驮着一大包东西。
季怀真心安理得地横坐于燕迟身前,一袭狐裘大氅,将他裹得密不透风,他越过燕迟肩头向后看去,不客气道:“知道的你是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搬去敕勒川再不出来,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句回娘家让燕迟脸色微红,努力镇定地认真解释:“都是有用的东西,有锅子,铺盖,猪尿脬,草药,干粮,还有你要穿的衣裳,火石,羊油……”
季怀真忍不住鄙夷道:“你们夷戎人穷成这样,这些东西都没有?”
燕迟不吭声了,有些委屈,忍了半晌,没忍住:“锅子和草药是煮给你喝治你咳嗽的,猪尿脬和铺盖是给你取暖的,羊油是给你擦手的,你倒是告诉我哪样能少?”
季怀真哦了声,在心里偷笑,面上却颇为大度地息事宁人:“不是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