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震惊的看着面前东西,“这是?!”
“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张巍道,“这便是浑象。”
球体上刻画星宿、赤道、黄道等,整个球体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转动。
崔凝隐约记得在哪里看过记载,“象天之器,以水激之,以水银转之。”
“正是。”张巍推开一侧的小门,“崔大人这边请。”
崔凝收回目光,跟着穿过小门,发现后面是一道悬廊,穿过悬廊才真正到了藏书阁。
百年积累的玄门书籍十分丰富,三开间的屋子里满满当当,查起来不容易,不过比崔凝一开始想象的要少很多。
藏书阁管事见来人有些吃惊,连忙近前行礼,“见过少监,见过几位大人。”
“可能查到浑天令平时都看过哪些书?”崔凝问。
管事愣了一下,看向张巍。
张巍道,“这位是监察司崔大人,你据实回话便是。”
“是。”管事道,“回大人,浑天令已阅遍此间藏书。”
“看完了?”崔凝不可置信道。
“什么?”张巍反应慢一拍,转头看了一圈藏书,虽算不上浩如烟海,却已是书盈四壁,他在浑天监这么多年尚未看完一半,陈元才来多久,怎么可能看完?
管事见两人皆是不信,不由想起自己刚开始每天惊掉下巴的时候,“浑天令接任以来,风雨无阻,每日从卯时到亥时,连午间都只隔间简单用膳,且看书极快,半年便看完了书库。”
刚开始管事还以为他只是随便翻翻,心中不以为然,偶尔故意出言试探,愕然发现少年竟然不仅将书中内容都记下,亦对其中内容颇有见解。
崔凝无语,陈元都不睡觉吗?白天长在书隔里,晚上还要观星。
“听闻圣上格外开恩,放掌令大人出去了,不知崔大人前来是……”管事面露担忧。
“先前浑天令向圣上献了一卷观星手稿,圣上分外看重,赐名武元星占,又下令仔细收集他的其他手稿,以免不慎流失。”崔凝道。
管事欣喜不已,搓搓手道,“我就知道掌令大人不是凡人!这可真是苦尽甘来啊……”
说着说着,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收集手稿只管问浑天令要便是,为何要专门派监察司的人过来?
管事还想再问,却见崔凝已经走向书架,只好闭嘴跟了过去。
满屋子的书,便是不看其中内容,一本本翻过去恐怕也得一两个月。
崔凝随手翻了几本,又问管事,“掌令可有东西留在这边?”
“回大人,并没有。”管事道。
“他最后一次来是何时?”
管事听着这些问题,心中疑惑更深,“六天前的夜里。他巳时初过来,并未进书阁,在浑象前看了一个多时辰。”
“看浑象?”崔凝暗想,他会不会在浑象里藏东西?
“其实掌令大人一直对浑象、浑仪很感兴趣,以往每次看书累时候就会去看浑象。”
管事没有家小,孤身守藏书阁三十年,二人都不太会与人相处,话也都不多,可整日为伴,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在意。他想起那天晚上听见动静便打着灯笼来瞧瞧,却见白衣白发的少年立于浑象前,整个人被随珠冷光笼罩其中。
他站在门外悬廊上,只觉不敢高声语,唯恐惊天人。
管事忍不住问,“大人,是不是掌令大人出了什么事?”
崔凝握紧手中的古籍,指尖微微泛白,“他没了。”
“没了……”管事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半晌才反应过来其中意思。
崔凝放下书,转身出了书阁,崔平香立刻跟了出去。
“大人?”管事问张巍,“掌令……怎么会突然……”
“莫问了,我在这待了两天,哪知道外头发生的事,唉!”张巍长叹一声,“还以为圣上终于要正眼看看咱们了,也不求当年那般……唉!”
管事在浑天监三十年,经历过从前的风光,如今风烛残年也没那么多想头了,生死亦已看淡,只是想到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竟如流星滑过天际,仍禁不住扼腕惋惜。
张巍跟出去,看见崔凝围着浑象转悠,不像是好奇,倒像是在找什么。
崔凝抬头,“张大人,你方才说浑天仪有异,不知有何异状?”
“也不知是否与近来天象有关,总觉得它运转变慢了。”张巍观察了两日,并未找到原因,听闻崔凝有此问,连忙道,“大人可是发现什么?”
崔凝怎么会懂精密仪器,只觉得有些巧合,“它从何时开始变慢?”
张巍沉吟,“无法确定时辰,大约就是这几日。”
浑象并非突然变慢,变化也不是很明显,若非张巍每日都要来看一眼,都未必能发现。
崔平香看见浑象一个圈的边缘似乎突出一小块东西,连忙探身仔细查看,“大人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