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冬季寒冷的时间很短。太阳一出来,积雪很快便化了。
待到除夕那晚。只穿着一件薄袄便可出门。
晚饭之后,崔凝三姐弟穿戴一新便去往朱雀街。
每逢节气的时候东市、西市、朱雀大街都免除宵禁,除夕这天却是以朱雀街最为热闹,灯笼从宫门沿着朱雀街一直挂到城门口。照的夜如白昼。
这晚马车不能通行,因崔凝约了魏潜在乐天居见面,姐弟三人便打算逛过去。
街道上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就连一贯老成的崔况也忍不住跟着崔凝四处去买各种小吃。
“长安人真多啊!”崔凝叹道。
平时觉得宽阔的朱雀街此时挤满了人,三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乐天居附近。
“快看!魏五郎!”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开始骚动,很快都往同一个方向集中。
崔凝吃得两腮鼓鼓,闻声愣了愣,踮起脚尖妄图看到魏潜。
崔况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再接上一双小短腿也看不着。”
崔凝嗤笑道,“说的好像你腿很长似的!”
“不长,但我没用它干蠢事。”崔况一脸不屑。
崔凝捏了一大块杏仁糕塞进他嘴里,“看你还说不说!”
崔况嘴里塞的满满,脸上还沾着粉末,瞪圆眼睛的样子与崔凝还颇有几分相似,辛苦营造的好些年的严肃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
崔净看的直乐。
“五哥原来这么有名?”崔凝问道。
崔况咽下口中的糕点,一边擦拭嘴,一边道,“符兄说,魏兄幼时便很有名。”
当然,这个名一直都是毁誉参半。
崔况便与她们讲了魏潜最早出名的缘由。
那还是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震惊长安的虐杀案。二十几个权贵家中子女被绑,其中也包括魏潜,动用了京畿之地所有的捕快整整寻了半个月都没有线索,结果二十天之后这群孩子衣衫褴褛跑到了长安城门口,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魏潜带领一群孩子自救,这才脱险。而当时还有三个孩子囚在另外一间屋里,被虐得奄奄一息,他们跑出来的时候,魏潜正设法去救那三个孩子。
逃出来的孩子里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便带着捕快衙役找到囚禁他们的庄子,那三个孩子已经断气了,魏潜浑身是伤,被泡在水缸里,苍白精致的脸在血水的映衬下显得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没救了,从来没有失态过的魏夫人抱着儿子残破的躯体哭的撕心裂肺,见过的人至今印象深刻。
“后来是智一大师救了他。”崔况道。
崔凝听的眼泪汪汪,半晌没说出话来。
崔净也是不语,心里对魏潜肃然起敬,不由懊悔自己那些不负责任的毁谤。
“这事儿已经淡了,约莫他还是因为摔了人家的侍女才这般出名。”崔况道。
深谙八卦之道的人们懂得对比、夸张,如果魏潜长相平平、才学平平,他就是再摔几个侍女也不至于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因此伴随着那些恶名,坊间还传闻他生的仙人之姿,并且是个天纵奇才。
如此完美的人做出那样的事儿才能吸引人关注。
乐天居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崔凝根本走不进去。
等了一会儿,人群或许觉着魏五郎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便各自散开,毕竟今夜的朱雀街好玩的事情还多着呢。
崔凝好不容进了酒楼,不由常常舒了口气。
小二早已认得崔凝。便殷勤的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崔二娘子来啦!”云喜满眼都崔凝,跑近了才又忙给崔净和崔况行礼,“崔大娘子,崔小郎君,小的云喜。”
“这是五哥的小厮。”崔凝一直挺喜欢云喜,便与姐姐弟弟介绍了一句。
崔况微微点头,“听说魏兄身边专门配了个能说会道的说媒小厮。就是你吧?”
云喜谦虚道。“哪里哪里,崔小郎君谬赞。您三位请随小的来。”
云喜领着三人去了暖阁,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有几个笑声。
崔凝不让他通报,便悄悄开门进去。
崔净跟在后面,一进屋才发现原来凌策也在!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略有些尴尬。
因着魏潜与符远背对着门。崔凝直接扑过去嚎了一声吓唬他们。
谁料这两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均回头淡定的看着她。
崔况操心的上前作揖。“家姐不懂事,两位兄长莫怪。”
凌策这时也看到了崔净,冲她一笑。
崔净见状,也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于是也大方的回以一笑,再与符远和魏潜打了招呼。
“五哥,方才在外头看见你被人堵了!”崔凝一屁股坐到魏潜旁边。遗憾道,“你这么出名。咱们都不能一块到街上逛了呢!”
“嗯。”魏潜不动声色的将酒壶和酒杯移远了。
符远笑道,“你五哥逢年过节的时候就窝在家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