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贵为金丹大修士的亲传弟子,数炼丹胎的修士,却早早的成了真灵残魂,寄神于剑中……
差着的,许就是那么点心眼子。
可楚维阳也明白,这话真要是和淳于芷说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别扭来。
因是,短暂的沉默里,淳于芷像是接受了那种大开眼界的惊诧,她遂又回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那你如何想的?她想让你逃,她师伯想让你在这儿等,那你走还是不走?选了一个,便要开罪另一个,这回,可真真是结下仇家来了!”
闻听此言,楚维阳屈指,在剑锋处轻轻一弹。
“我谁的心意也不顺——!
芷姑娘,你应该明白,打从镇魔窟里逃出来的那一天起,剑宗、庭昌山也好,道城、百花楼也罢,甚么说破天的因果和事情,在我眼里,都没有那一缕煞炁,都没有我眼前的活路重要!
硬要我陪着人绕圈子,耗费那等的心神与时日,等浊煞淤积,封我周天经络的时候,谁来替我抵命?是剑宗的长老?还是庭昌山的丹霞老母?又或者是这俩正准备勾心斗角的师伯师侄?
事实上,早在去丹河谷做工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样的道理,九万里奔逃,每一步都是挣命的路,不能停下来半点,不能喘息分毫!哪怕只有一刹,纷纷扰扰的事情便要将你缠裹起来!
这偌大的道城,该是背后的倚靠,而不是甚么惬意的安身地!早该入海一行的,芷姑娘,我早就该入海一行的!我怕的不是那重重危机,我……我怕的是面对那外海无知的浩浩茫然……”
说及此处,楚维阳的心绪也激涌起来,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剑柄,寒光从剑身的明黄与银白颜色之中流淌而过,恍若是锐利的剑气斩出,将那层层叠叠想要把楚维阳缠裹起来的东西,都尽数斩落在剑下!
他是剑修!得到了马三洞传授剑宗正统修法的剑修!
手中剑本该是心念意!
剑上锋也应是神魂胆!
那浩浩一春里,带给人世的,从来都不该是阴郁、茫然、画地为牢、寸步难行……
那浩浩一春里,是万物的生发!是贯穿天与地、纵横寰宇的热烈!是烂漫星斗下,无边无际的自由旷野!
百尺阑干横海立,一生襟抱与山开。
岸边天影随潮入,楼上春容带雨来!
心绪激涌,那热烈的念头恍若是春意的磅礴,熊熊焰光直冲天顶,眼花耳热间,楚维阳几若浑然忘我,四肢舒展之间,恍若是手舞足蹈,那自然天真的动作里,带来的却是内外天地寰宇想洞照的和谐与自然!
轰——!
无边的煌煌道音恍若是在楚维阳的耳边与心神中恍若连绵雷霆一般炸响!
洪钟大吕自虚无中化出有相,声声雷霆震动着四肢百骸,震动着周身经络。
霎时间,虚悬在丹田上空的剑轮大日,忽地明光大方!独属于《春时剑》的六正剑意流淌在朦胧光晕之中,仔细看去时,却是六道微茫若毫毛的剑意真形兜转着,忽然冲霄而起,顺着那冥冥中传递在四肢百骸里的震动,直冲中脉而去!
浩浩乎,恍若是大日初升!
紧随其后的,是恍若雾霭蒸腾的元炁法力!
与此同时,那响彻在耳边的轰隆雷声,恍若是和楚维阳的心跳声重叠在了一处,恍惚之中,又恍若是这雷声,本就是来自于绛宫心室,来自于道躯枢机之中一样。
那心脏的剧烈跳动,几乎教楚维阳张阔的心胸紧张——
轰!轰!轰——!
正当那剑意大日裹挟着法力雾霭,仍旧要沿着中脉继续冲霄而起的时候,绛红心室之中,无边无际的心火化作汹涌的洪流,恍若五凤齐鸣,从九天、从星海垂落!
不是天雷动地火。
但见两道洪流几乎要在中脉之中撞在一起的时候,心火猛然一兜转,随即将六正剑意与法力雾霭一裹,偏偏斜斜之间,直直闯入胃囊丹鼎之中!
登时间,几乎熟稔到成为本能的《五脏食气精诀》被运转。
之处楚维阳知晓元炁法力能够入丹鼎之中重炼,那是将法力不断淬炼精纯的法门,可楚维阳从来都未曾思量过,原来这六正剑意,竟也有升入胃囊丹鼎之中,被灶炉火二度复炼的门径。
变化已然生发。
等那一缕缕心火自丹鼎而出,游走五脏脉轮的时候,楚维阳洞照而来的心神满是惊诧!
不曾有灵光从剑意中飞出,落入五脏里,相反的,以五脏为源头,那些沉积在楚维阳四肢百骸中的煞炁,有着部分被引动!
恍若是百川归海,恍若是百鸟朝凤。
那丝丝缕缕的煞炁,伴随着心火在五脏脉轮之间的兜转,几若是浑然天成一样,被炼入剑意之中。
倏忽间,心火中灵光一盛!
是六正剑意之中最不起眼的立春剑意!也是春时剑的根基!
此刻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煞炁的炼入,终于在某一刻,伴随着陡然盛起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