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象里,都是苏燃对着他温柔的叮嘱,“这是你爱吃的桂花糖,过来尝尝。”“不要喝酒,太伤胃。”“你不喜欢猫吗?不喜欢的话,那我不养了。”“霖哥,你最近好忙,什么时候来陪我呀?”“你不喜欢我话太多吗?那我安静一点,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那人安安静静的就在池海霖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回头苏燃都在那里。
曾经最温柔最寻常的记忆,消散在时间中,可当时池海霖毫无察觉毫不珍惜,如今后悔了,可就连面对面坐在苏燃身边,想静静地看着他一眼都是奢望。
他真的把苏燃看的很重要吗,可如果真的感觉他很重要,为什么对他的了解却那么少?
或是,习惯了苏燃陪伴在身边,把他当做生活中很寻常的一个组成部分,囊中之物有什么想法无足轻重。
池海霖以为苏燃永远不会离开自己,可苏燃一走不回头,忘记一切,只有他对这段感情放不下,恋恋不舍。
当真是,老天的惩罚。
苏燃看着池海霖的面色变幻,最后是深深地消沉,他最后抬头看着苏燃说:“对不起。”
那是怎样的一眼,似乎带着些许歉疚,看的很深,哀伤很痛,一寸一寸的描摹他的五官,逡巡的非常仔细,与其说是看他现在的脸,倒不如说是透过他在看别的消散在旧时光里的什么人。苏燃毛骨悚然:“干嘛突然给我道歉。”
池海霖说:“以前,我可能对你做错了一些事。但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好像错了很久,不知道从哪开始改。”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在浪费苏燃对他的好。
苏燃气笑了:“这位池先生,你现在是想追求我没错吧。我也不管以前我跟你认不认识,反正我没什么印象,就当不认识。你过去做错了很多事,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没空听你这些无趣的话。关于我今天对你的指责,那说的都是现在的事。”
苏燃再次强调一遍,“现在,我需不需要换病房,以及我有没有病友,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池海霖呼吸一窒。
顾曜却面带惊喜的看向苏燃,“小苏,你是不是想要我留下来?”
“并不是。”苏燃看了顾曜一眼,再次肯定自己失忆前和他分开是对的。
“没有空置的病房也不是不能换,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苏燃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非常坚定:“我愿意出钱,和隔壁病房的病人调换一下床位,或者,你们俩过去?”
池海霖和顾曜面面相觑。
最后,池海霖拍板决定他们走。
苏燃欣然同意。
换病房说起来也许很麻烦,但真正行动起来也是非常快。
池海霖感觉不过就是一个呼吸,护士启动病床底下的轮子,推动顾曜往前行走。他跟在后面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
当他走出原来的病房,想看的人已经不在眼前了。
新病房没什么可说的,现在的顾曜和池海霖简直是相看两相厌。池海霖办公的时候,顾曜就在一边打游戏,嘈杂的游戏声音一点也没有收敛。
池海霖就把他的吵闹当做背景板,丝毫没有感觉影响,做起事来面不改色。
王秘书被吵的脑壳痛,同样感觉脑壳比较痛的还有同病房的病友,不过在顾曜把一把钞票甩到对方的床上时,这位病友就安静没有质疑了。
池海霖对他这种粗暴的处理方式非常不屑,但不置一词。
又过了三天,当池海霖站在病房门口安静的看着隔壁病房紧闭的门时,顾夫人来探望她的儿子了。
“呦,这不是小池吗。你不在病房里面,在这站着干什么?”顾夫人非常奇怪。
池海霖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他舅妈来了,他站直身体,收回看隔壁病房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
“舅妈。”他打了一声招呼说:“顾曜正在里面看手机,他这两天恢复情况还不错。石膏打好了,我问过医生,后期回家休养没问题。”
顾夫人一直觉得他这个外甥非常靠谱,现在一听感觉更靠谱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说:“这几天辛苦你照顾这个臭小子,很累吧。”
“没有没有。”池海霖一边和她闲聊寒暄,一边转身引着她往前走。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走进病房,当推开门,顾夫人的目光落在同病房的40岁中年人的身上,她的目光顿时有一点惊恐。
她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外甥,压力声音询问道:“这就是你那个,那个……”
对象?
顾夫人曾经以为自己很开放的,现在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两个字。
不是吧,她外甥这么年轻,风华正茂,怎么口味是这样?
顾夫人脸上得体的笑容都有点僵硬,好在他最后看到外甥是在摇头否认,于是心里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池海霖说:“这个不是,隔壁病房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