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在想什么?若是想替他爹娘把地再赎回来,那实不必表现得太在意,这种事,还是悄没声地给办好了更妥当,越在意,人家越要提价的。
可惜他这个明白人,如今身负罪孽,实不敢出头说话。
淫雨霏霏,寒风习习。
顾湘伸了伸手,引领牛哥三人到街边小面摊处坐下,一副正正经经要谈生意的模样。
雪鹰手脚麻利地把面摊上遮雨的棚子展开,收拾妥当,又给自家小娘子烫过水碗,便去处置如今白云茶舍那些残留下来的各种痕迹。
牛哥扫了她一眼,略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就见后头乌泱泱地来了好些人。他登时凝神看去, 凭直觉,这些人虽然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却配合十分默契,应该都不简单。
他再看坐在身边这傻子,登时就看出点东西,这小娘们好大的架子,别看衣饰简单,可这一身绝非廉价的货色,尤其是身边的下人这般干练,可不是寻常人家能训练得出来,心下暗道:那穷酸小子,居然也认出个把贵人?难道是瞧这小白脸生得好,动了恻隐之心?
牛哥眯了眯眼,上了两分心,不过也不大当回事。
“小娘子既要和我们做这生意,我们也不多要,拿出一千贯就成, 算我们严老大亏本把这块地卖给你,这点主, 我能做,见到钱,保准给诸位地契,如何?”
辛宝儿牙齿直发痒——这不要脸的,他宅子抵出去不过一日而已。
周围皇城司一干人等齐齐扬眉侧目,看向牛哥等人。
王岩摩拳擦掌,冲着周小乙挤眉弄眼,周小乙轻咳了声,压低声音道:“等下——”
皇城司众人脑子里瞬间冒出无数个主意,保证能把这忽然冒出来的什么严老大整得,从此专修闭口禅,吃斋念佛几十年。
还没动手,就见顾湘笑盈盈地点头,连连应是:“很好,价格很公道。这生意很可以做一做。”
牛哥心里一下子就笑了,面上却是极力平静,轻咳了声:“还是小娘子爽利,我老牛交你这个朋友,以后咱们多亲近。”
这么个傻帽,可得捏在手里不能轻易放过,说不得以后能靠她再多养活百十个弟兄。
一口气能拿出一千贯撒水里去的傻帽,绝对是稀罕物种,这要是都抓不住,他老牛就白姓牛了,那简直是对不住他吃的这三十几年的饭,吹的这三十几年的风。
虽说这人答应得痛快,他心里都有点后悔,是不是这价要的有些少,不过他也没打算改口。
想在江湖上混得开,既要有足够的贪心,还得有野心,可到底还是不能过分贪婪。
他一开始是糊弄着那小白脸玩,自然是随意开口,毫不在意,但这会儿事态进展出乎意料,这真要成一笔生意了,那就不能胡来,得把这傻瓜一样完美的大金主,好好留住才是。
一念及此,牛哥脸上的表情愈发温和。
谷逓
顾湘也是眉眼含笑。
此时此刻,对面一家饼店门前,洛风,老张,并几个年轻人或站,或坐地聚在一处,眼角的余光分毫不离这边。
洛风心里跟长了一把草似的,说不出的别扭古怪。
老张都有点紧张,嘴里念念有词,目光古里古怪,神色更是谨慎又奇特,面颊潮红,身体难得有种特别的紧张感。
其他年轻人彼此对视,眼神也有些特别。
洛风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这就是小娘子?”
他一时十分紧张,既本能地想要相信这位在他心目中,已是未来家主的女子,又有些莫名的担忧。
“千万——”
千万什么呢?
洛风脑子里很乱。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顾湘和牛哥他们最是淡定。
王岩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才茫然地问周小乙:“你脑子灵活,现在给我分析分析,这要怎么整?”
是冲出去把那个姓牛的按死,还是冲出去替小娘子付那一千贯?
周小乙默默看了看天,月亮还挂在半空中,太阳没升起来,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不曾天地倾覆。
“无论如何,我们似乎不好干坐着不动。”
顾家小娘子可还捏着他们杨哥的小命,这万一心情烦闷,不想生火做饭,难道还让他们杨哥继续饿着?
皇城司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登时发起愁来。
这简直比查那帮子老奸巨猾的阁老们还让人头疼。
就在周小乙都想狠狠心,什么都不管,直接冲出去把这什么牛啊,狗啊的弄死,再去灭了所谓的严老大时,就见顾湘对正奉承着她,要立时交易的牛哥摆摆手,转头来朝他们招呼了声。
周小乙心里登时一松。
王岩屁颠屁颠地凑过去,满脸堆笑:“顾厨有何吩咐?”
顾湘笑道:“你们平日出来办些私差,怎么收费?”
王岩一怔:“给小娘子办事,那是咱们哥几个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