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写些什么,面上神情与看书时不一样,与平时相处时更不一样。他眉峰微蹙着,眼神里透出几分锐色,一改平日的温润,浑身增添了几分耀眼的锋芒。
楚年还是头一次在江自流身上见到这种气场,很不一样,很新鲜,很性感。
没有打扰江自流,楚年勾起唇角,靠在门边,尽情欣赏自己男人意外展现出来的与众不同的一面。
越看还真越觉得性感极了,竟然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若是亲他时,他要也是这样一幅面貌,岂不是别有一种感觉?
想是这样想,可楚年也只亲过江自流一回,还是黑灯瞎火,只能感触江自流干燥的两片唇,想象他面红耳赤的羞涩表情,并未真正清楚看到。
这么一想,楚年心中不自觉生出点遗憾来了。
真想白天里也亲他一下呢
可能是楚年看江自流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又越来越不纯,江自流写着写着,指尖一顿,终于是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向后看去。
这一看,才看到楚年倚靠在门边目不转睛瞧着自己。
楚年一张小脸上挂着笑,头顶的发丝被风吹拂地颤颤轻扬,也不知道是站在那里瞧了多久。
见自己看了过来,那双含笑的眼睛往下一弯,由圆溜溜的满月弯成了半片月牙,清澈剔透的眸光流转其间,婉转成一汪灵动的月牙泉。
江自流先是一愣,随即心头滚烫起来。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收回手,江自流没再写字,眉眼间的那点锋芒隐而不见,又变回了楚年最熟悉的温润模样。
江自流从桌前退开,就要去门边接楚年。楚年嘴角弧度上扬得更高,没等他来接,已经拔腿进屋,走到了桌前。
楚年刚才在看人,这会儿去看字。
桌上水渍没干,一个个字湿漉漉地躺着。
这样用水写出来的字,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才对,可是非也,这字却极好看,流淌着的水没能摧折了字体本该有的端重,一笔一捺间,偏能看出几分独特的风骨。
“好字。”楚年赞叹道。
人好看,字也好看,真是字如其人。
就这还是用手指蘸水写出来的,要是正儿八经用纸用笔写出来,一定更加好看。
是要买笔墨纸砚了。
楚年笑着说:“咱们下次去镇上买笔墨纸砚回来写。”
江自流没想到楚年会夸自己的字。卧病以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写过字了,这字实在是不配被夸的。
又听到楚年说要买笔墨纸砚,江自流摇了摇头,拒绝了:“我只是随便写写,用水就能写,不用花钱去买那些。”
“随便写的什么呀?”楚年问。
他仔细看桌子上的字,就近瞥见一行“格物致知诚正心,晓礼笃信修其身”。
江自流回答说:“是罗兄册子上的策论,夫子问如何修心,学生拿回去思考,写好后交上答卷给夫子批阅。”
顿了一下后,江自流补充道:“童生考试时,策论是要考的。”
“原来如此。”楚年笑了。
楚年想江自流是真的聪明,他想要科考后,找罗英卓借书册,罗英卓打小是正儿八经在书院里上课学习的,他的书册笔记都是老师教的要考的东西,等于说是考试的真题了。
江自流这哪是随便写写啊,他是在刷真题啊!
“这更得买笔墨纸砚了,你写在桌子上又记不下来,写到纸上,也好随时拿着看。”
“记得下来的。”江自流说。
楚年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被楚年含笑的眼神看着,眸光浮动两下,说:“我记性好,写两遍就能牢记不忘了。”
楚年眨了眨眼睛:“这么厉害呢?但是那什么策论题不可能只有一道吧?你哪知道考试的时候考官考哪道?要记得可多了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得买纸墨回来才好。”
江自流抿了下唇。
君子该当自谦,凡事虚心,不该张狂。
可他还没去考试,楚年就要张罗着给他买笔墨纸砚,真要买的话,又得是一大笔花销。
不想楚年把辛苦挣来的钱全用在自己身上,江自流顾不得自谦不自谦了,低声说:“我记性真的很好,记过两遍的东西便不会再忘。”
嘶
楚年听完了战术后仰。
这话是什么意思?四舍五入过目不忘?
江自流什么品性楚年是清楚的,他哪怕饭会乱吃,话都不会乱讲,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是真的能做到。
好家伙
所以真的过目不忘?
居然有这本事呢?也太厉害了吧?
这本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还是都有?
楚年没深究,但从心里为江自流感到高兴。
不过,就算江自流是能过目不忘的天才,这该用笔墨纸砚也得用啊,读书人刚需的东西,怎么可以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