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女帝下令整兵时,他们还处在了惶恐不安之中。
而今不过数月,便已经彻底获胜。
且告知他们的,是日后都没有昊周了。
也就是说,那种惶恐不安的日子不必再过,轻易便能够威胁到了他们的昊周,已经彻底覆灭。
这般情况下,谁人能够控制得住情绪。
难得的,外面下着大雨,雨声都止不住百姓们的欢呼声。
吕阁老的宅邸之中,他与王进之同坐,便是连带着身侧来往的下人,面上都带着难以消散的喜意。
吕阁老跟王进之年纪大了,是比不得年轻人那般,能够冲进了大雨里边,痛痛快快地喊上一场。
但不代表着他们心中不痛快。
作为朝中臣子,没有人能够比他们的感受更加深刻。
近二十三年,生活在了昊周的威慑之中,朝不保夕的感觉终是过去。
这般情况下,就连一向都稳重平静的吕阁老,都忍不住多喝了一杯酒。
他与多年好友对坐,谈话之间,满是感慨。
王进之快八十岁的人了,身体已经远不如前,可今日坐在了这边,亦是眼眸发红,他声色复杂地道:
“莫说更早的从前了,你可还记得,五年多前,你我二人所坐在了一起,所商议的,都是先帝欲将公主嫁往昊周,换取几年安宁之事。”
“人人都知和亲不可取,可朝中之人又能如何,在他人铁骑之下,大徽朝臣,从你到我,谁不是端着十万分的小心在过活。”
王进之提及这些事情,面色沉着非常:“昔年你我初登朝代,少年得志,原想着振兴朝堂,强兵壮国。”
“却在多年岁月里,看着朝廷腐朽,日益衰败,看着国君一代不如一代,大徽江山摇摇欲坠,百姓陷于战中难以过活。”
说到了最后,他声色都在隐隐颤抖:“至五年多前,我已是古稀之年,都要入土的人了,便是亲眼看着这江山社稷落于蛮夷之地的人手中,却也无能为力了。”
“你我当日愁苦难言时,何曾会想到了有今日?”
和他比之起来,一向更稳重自持的吕阁老,此番更是失态。
他着一身半旧衣袍,手里握着个酒壶,听着王进之的话,不住地点着头,眼中泪光连连。
“天武!当真是好一个天武!”王进之握着酒盏,骤然起身,他看向了外边屋檐,纷乱的雨水冲刷,大雨中却依旧巍峨的皇城。
他声色深沉地道:“晏大人这个封号取得极好,再没有任何一个封号,能配得上我们皇上。”
若非天降武曲星,大徽如何能有今日。
若问及王进之这一生,最为不后悔的事,那就是拥立温月声为王。
他站在了房门口,静看着雨中的皇城,最后高声一笑,回身看已经昏睡过去了的吕阁老,高声道:“你这人,怎么年岁长了不少,酒量却还这般差?”
“起来,快些起来,这么好的日子里,咱们要不醉不休……”
这场大雨下了许久。
进入八月,暑气最盛之时。
温月声终是处理好了昊周之事,班师回朝。
凯旋归来的大军,所到之处,所有的百姓俱是夹道相迎。
气氛热烈,倒好似在这燥热的天里,过了一场盛大的年节一般。
而此番之后,温月声的名号,将被历史,被所有的百姓永生牢记。
一路行来,香囊鲜花落满了肩头。
今日入城之后,就是连章玉麟,都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行头。
他骑在了高头马背上,被人用鲜花砸了满头,还在嘿嘿傻笑。
这般热烈的氛围里,所有的人皆是面容带笑。
只有一个人不高兴,便是那陆青淮。
……他能高兴吗?
别人都是穿着盔甲,骑着马儿,威风凛凛地走在了街道上。
就他躺着。
躺着就够丢人了,他那个爹,还不让他坐马车。
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傻子,用一个驴车拉着他招摇过市。
一路走下来,陆青淮那张脸都要绿了。
他不高兴他就见不得别人高兴,看着身侧骑马的江焰,面上都还带着一抹轻笑。
陆青淮当即冷笑:“笑什么呢?这一入京城,圣上就被宫里那位给接走了,你这还笑得出来?”
“江大人,看不出来你心挺大啊。”
江焰脸上的笑容顿住,他冷眼扫向了陆青淮,面无表情地道:“废物。”
说完就策马离开。
陆青淮当时气得差点都从那驴车上跳了起来。
他怒声道:“我废物,你也不遑多让,跟着皇上行军那么多日,也没让皇上多看你一眼两眼。”
“铁废物!”
陆红樱到底是觉得丢人,没好气地道:“这大庭广众的,你可快闭嘴吧。”
陆青淮怒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