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平静地道:“否则的话,还要京城内外那么多的刽子手做什么?”
王进之:?
听听,她说的这个是人话吗?
“郡主,老臣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了,如何能够做得了这样的事情?”王进之愁容满面,抬头见吕阁老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微顿片刻,直接化被动为主动,高声道:“启禀皇上,臣以为,能够担起这样重责的人,当是思宁郡主自己才是。”
“郡主缉拿贪官污吏,肃清了科举场,还亲自手刃了欲在大殿中动手杀人的武安侯。”王进之深吸了一口气:“在学生、举子中都享有美名。”
“臣以为,思宁郡主才是那个杀伐果断,足以能够服众之人。”
“还请皇上降下旨意,由思宁郡主来担任监察御史一职。”
王进之这话一出,殿上沉默了。
温月声今日之举,没把王进之推上去,倒是让王进之主动站了出来,力荐她出任监察御史。
更有些官员,忍不住看了那温寻一眼。
此前马怀有是当真想岔了,温月声可不会帮那温寻铺路,这哪怕是铺路,也是给她自己来铺。
王进之开口后,殿内许多人都以为,此事大抵便这么定下了。
却没想到的是,温月声直接拒绝了。
她淡声道:“启禀皇上,臣不适合担任这一职。”
她从上朝开始,所做的事情其实也与监察御史没什么两样,却没想到这个名头真正要落到了头上时,她却没有应下。
“若是在朝局稳定之时,此事交由臣,臣自是不该有任何的推脱。”温月声话锋一转,眼神冷冽如冰:“可如今强敌在侧。”
朝上几乎是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沉浸在了清理朝中官员之事上,许多人都忽视了,在杨古一脉彻底倒塌后,那位昊周新帝,已经彻底坐稳了自己的位置。
等到料理干净杨古旧部后,那新帝腾出手来的第一件事,势必便是要入侵大徽。
分明是危机四伏时,大徽还沉浸在了内斗之中,本就是一件格外荒谬的事情了。
“观眼下的局势,昊周只要一日不亡,其铁骑早晚都会越过昊周边疆线,届时,臣与臣麾下的将领,势必都要奔赴战场。若将监察百官的职责亦是交予臣。”
她冰冷的眼神,扫过了这殿上的每一个臣子:“那敢问昊周大敌来犯时,当由谁人前去抵御?”
一语毕,满殿安静。
她将那一层笼罩在了这些官员面前,一直都没有戳破的窗户纸,直接撕下。
边疆线只要突破了,国将不国,国家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所谓的大徽官员。
大徽某些官员,在缠绵于内斗,甚至想要将温月声赶出朝堂时,就从没有意识到,朝中的各类文官要职,都可以有新的人来接手,或者是由别的人来顶替。
唯有对抗昊周强敌一事上,谁都代替不了温月声及其手下的将领。
若有朝一日她要奔赴战场,后背的朝廷不能够给予支持,甚至还在其身后放冷箭的话,她又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对抗强敌?
总不可能自己一边打仗,一边还要处理朝堂的污秽之事吧?
王进之与吕阁老对视了眼。
沉默片刻后,吕阁老在经过了多日的深思熟虑,终是下定了决心。
其实他跟王进之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满腔抱负,一心为国为民的热血少年。
可许多东西实在是由不得他们。
当今圣上有心无力,喜好所谓的制衡权术,虽有治国之心,却没有这般了得的才能。
而眼前的这位皇帝,已经是他们所经历的三任皇帝里的最佳了。
先帝昏庸,任人唯亲,至于更往前那一位帝王,既昏庸且无能,哪怕他们临朝的时间都不长,却也一步步导致了大徽的今日。
至今上时,已经是积弊太深。
斩杀福瑞公主那天,晏陵的话尚在耳畔。
吕阁老深吸了口气,浑浊的眼中终是褪去了雾气,变得一片澄澈清明。
他上前一步,高声道:“要整顿朝纲,确实不该只靠郡主一人。”
“而是该从朝中每一个官员入手,目无王法的,徇私舞弊的,还有只在乎眼前权柄的,统统都该得到清算才是。”
“大徽多年重文轻武,虽导致了兵力之上弱势于昊周,却也有一个好处……”他微顿后,直接道:“那便是大徽有着最多的读书人,更有许多满腔抱负的青年人。”
“凡有位置空缺,必有才学更甚的人补上。”
他话一出,周围的官员皆是心头一紧。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王进之随后补上:“肃清文官队伍的人,除了思宁郡主之外,臣亦是觉得另有一个人选。”
要有一定的声名,还要手腕强势,要能够震慑得住殿内绝大部分官员的人。
“监察御史之职,非晏陵晏大人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