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温月声日后能给他一个重返京城的机会。
这也是他能够在离京之前,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章玉麟应了,悄悄拿眼去看周曼娘。
却见周曼娘再不似从前那般眼神躲闪的模样,她站在了阳光最为充裕的地方,神色笃定。
只周远度的消息还未收到,宫中便又举行了盛大的宫宴。
上次武斗结束得潦草,此番便是为武斗获胜而特地举办的盛宴。
因这次没有比试,宫宴的氛围也格外的轻松,反倒比第一次昊周使臣来时,接风洗尘的那一回还要热烈。
只有一事,在京中传得颇广。
“……听闻郡主惹恼了温大人,如今独自一人留在了公主府中?”
“是有这么回事,就连今日宫宴,温家上下均是到了,却唯独不见郡主。”
“这是为何?”
“个中缘由便不清楚了。”
“这女子若是忤逆不孝,便是郡主,日后也少不得婚事艰难了。”
“没了父亲兄弟帮扶,此后也不好在京中立足。”
“郡主的脾性,到底是大了些……”
诸如此类的言语,在温家人出现后,便消散了。
这边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今日盛装出席的温玉若身上。
她着一身鹅黄色衣裙,衣裙之上用了些巧思,以珍珠、白色贝母为点缀,绣了大片瑰丽的花朵。
又辅以一整套琉璃头面,耳配珍珠链,是顾盼生姿,格外的清丽动人。
文斗之上,温玉若便有不俗的表现,今日又与萧缙同行,自然惹来了无数人的注意。
至于一直都未到场的温月声,便极少被人提及了。
难得的,温玉若这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跟在了萧缙身后,萧缙听着她甜甜的声音,心情也略好了些。
这些时日,萧缙心情尤为复杂。
若按以往,有他人求娶温月声,他只会觉得如卸重负。
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后,他心中却只余怒火,还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以至于温府上下均是离开了公主府,他却并不知晓。
待皇帝与昊周太子郁舜入殿后,萧缙的面色便更加难看了。
郁舜落座后,身边的人低声禀报道:“思宁郡主到了。”
温月声确实没有跟温府的人一起来。
因为她是被昊周使臣和皇帝身边的内侍高泉请来的,同行之人,还有那位晏大人。
萧缙的神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
晏陵着一身雪衣,神色疏离冷淡,在这暑热尚未褪去的盛夏里,衣襟紧扣,严丝合缝至领口处。
温月声却一反常态,她着一素白衣裙,外罩大红色宽袍大袖衫,这般张扬的颜色,更衬得她姿容倾绝,妩媚生姿。
然这般娇媚动人的人,偏要戴一赤金佛头。
远远就能瞧见佛头上弥漫的金光。
晏陵亦然。
他还看见她今日未佩戴那串白玉佛珠,而是换成了一串成色极好的蜜蜡佛珠,佛珠共一百零八颗,缠绕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格外瞩目。
他思及那日她离开前,白玉佛珠已格外黯淡,便问道:“郡主为何换了佛珠?”
他声音很淡,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温月声便随口一答:“晏大人不知道吗?寺庙里的高僧身上所穿的袈裟,都是这个配色。”
走在他们前面的高泉:……
他看了眼温月声的红衣,又看了眼她戴着的佛头和蜜蜡手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郡主礼佛还是有一点虔诚的。
他二人说的话随意,却让殿内许多人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萧缙目光幽沉神色难看,郁舜则是唇边带笑,浅淡的眸里叫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宴席开始。
皇帝与郁舜谈及大徽风土人情时,偶然得知这位昊周太子,竟还擅音律,便笑道:“君子六艺,乐为其一。”
“大徽不光男子擅琴,女子亦然。”边上的恒广王忽而道:“温家二小姐,便是个中翘楚。”
恒广王称病多日,今日到底是出现在了宴席上,然一开口就冲着温玉若去,宴上静了片刻。
萧缙抬眸看了他一眼,很明显,恒广王将此番自己受罚之事,算到了萧缙的头上。
他与福瑞做出那般荒唐事来,却将这等事情怪罪到了他人头上。
着实可笑。
好在温玉若确实琴艺出彩,骤然被点到了名,也是不缓不慢地起身,面上并无慌张之意。
温月声才想起来,原书中曾写过这一幕。
恒广王刁难,温玉若一曲惊艳四座。
她对书中记忆实在浅薄,原因无他,这本书本就不是她的。
而是……4号的遗物。
4号跟他们都不同,她生性活泼,常在她耳畔叽叽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