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叮嘱完呢,房门就霍然而开。他亲额娘巴雅拉氏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瞎叨叨什么呢?快闭嘴,不许让淑宁分心,否则老娘直接喊人把你绑起来。”
狠狠威胁完后,她又赶紧一阵风似的刮回屋里。
都没注意到舒舒觉罗氏几个。
那全然关心的模样,看得妯娌几个好生羡慕。那小乌雅氏还真好命啊!在家嫡母慈和、嫂子宽厚,出嫁后男人一心一意,婆婆也拿她当亲闺女似的。
产房里,被万般羡慕的淑宁都快疼哭了。
汗如雨下,痛似八月十五钱塘江的潮水,迅猛而又激烈。一连绵不断,好似永不停歇般。
永和宫,德妃正招待贵妃娘娘吃茶。
闻听妹妹已经发动后担忧不已,被贵妃娘娘拉去了宁寿宫的小佛堂,为妹妹/弟妹祈福了。赶着太后正在礼佛,知晓后也为淑宁念了几遍经。
德妃二人虔诚感谢,言说有太后凤气庇佑,淑宁保准顺顺当当。
太后可喜欢会做饭、针线活好,还会说一口流利蒙古话的淑宁了。听她们俩这么说只乐:“护着护着,好好护着。护着那孩子顺利生产,添个活泼伶俐的好儿郎。”
“那可就借太后吉言了。”
“谁说不是呢?”
她们俩一个是淑宁亲姐,一个是她亲姑姐又深受她重恩。自然是真心真意盼着她一切顺遂,可这行为看在皇贵妃眼中就颇有作秀之意了。
偏偏皇太后都念了经,她这个被公认与淑宁情同姐妹的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不,她得做得更好。
等胤禛散学来给她请安时,就见她正抄写经文:“哦,没啥。小乌雅氏发动了,贵妃跟德妃都往宁寿宫小佛堂去礼佛,太后也跟着念了几卷经。额娘无意惊动太后,只抄些个经文聊表心思。”
要生了么?
胤禛眉心一跳,心中万千忧心。都说妇人生产是道鬼门关,连高贵如元后都折戟在这上头。太子至今还一到五月初三就哭,言说母后为孤舍命,做儿子的安忍在其忌日大肆庆祝焉。
越想越不安之下,胤禛也净了手。规规矩矩坐到皇贵妃身边:“既然如此,儿子也抄上一卷吧。到底一向以来,她对儿子颇多照拂,就当礼尚往来。”
皇贵妃:……
总觉得放任养子跟小乌雅氏相处这步棋,走得有些不大好。
偏皇上现在都知道她受自己之托,对胤禛照顾有加。还曾亲口夸过自己这个养母尽心尽力,万般惦记着胤禛。母子分别,无暇照顾的时候,也不忘托人代为看顾。更难得可贵是,确实托对了人,小乌雅氏着实尽心尽力云云。
且从无阻止她们姨甥来往之意,甚至为阿灵阿那个信使大开方便之门。
这般前提下,皇贵妃佟佳氏竟连让她们姨甥疏远些都要仔细斟酌。好在小乌雅氏临盆,马上养月子、养孩子。诸事繁忙的,该也没时间跟心情对她的禛儿嘘寒问暖了。
联系少了,那点子情分自然而然就越发淡了吧?
永和宫那位,还是禛儿生母呢。在她面前,不照样后退一射之地?甚至禛儿喊她的时候,都得在额娘前头加个德字。
越想越觉得明朗间,皇贵妃抄写经文的动作都流利了不少。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初初掌灯时候,疼到模糊的淑宁终于听到几声婴啼。接生嬷嬷满是欢喜地扬声道:“生了,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恭喜福晋,贺喜福晋。”
嫡额娘宣了声佛号,婆婆巴雅拉氏直呼祖宗保佑。
嫂子舒穆禄氏则惊呼:“好家伙,这小子瞧着比虎子刚生的时候还大些,怕不是得有八斤吧?他小姑爸爸可真能耐……”
得知生产顺利,孩子一切安好后,淑宁可就再也扛不住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黑甜乡。
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而她也不是在产房里,而是回到了她熟悉的正院正房。盖着百子千孙被,床前守着个眼袋青黑的憔悴家伙。
她才睁眼,那家伙就熊一般靠过来,声音中都带着几分颤意:“宁宁你醒了,还疼不疼?可还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点水?来人啊,快请太医过来给福晋瞧瞧!”
淑宁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被砂纸打磨过。浑身骨架子也好像被拆了重组一般,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儿劲儿来。
在丈夫的帮助下半靠在床上,喝了几口温水才略有缓解:“夫君莫忧,我还好。孩子怎么样了?我怎么回到正院了?还有你……都说妇人生产最是污秽,易生凶煞之气。需得避讳,你怎么还……”
阿灵阿轻捂了她的嘴:“孩子好好的,只哭声太大,太闹腾了些。为夫怕扰了你休息,让乳母带到次间去了。额娘跟岳母照顾着呢,福晋不必忧心。产房太过简陋,不如正院舒适,为夫便把你抱回来了。”
“至于说什么污秽凶煞的,为夫才不信那些,只想瞧着宁宁好的,只想陪着你。”
昨儿那满屋子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