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韩东塬对程柠的那态度,她也没往那方向去想过。
只是觉得韩家孩子不管怎么别扭,品性都还是不错的,还护短。
就是上次他们回来,她也还觉得没有。
可这一次,她却是很快就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涌。
或者说,是韩东塬对程柠的不对劲。
有些东西,不管装得再好,都是瞒不住的。
例如不经意的一个眼神。
以前韩东塬看程柠,不耐烦几乎掩不住。
可现在,那眼睛就像是勾子,恨不得勾住她就不放了。
还有今天下午回来,她看到侄女摆弄的那些玩意,问她,说是信托商店买的。
韩东塬上午陪她去家具厂,下午陪她去信托商店,逛了整整一天,韩东塬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她要是再看不见有什么问题,她就是瞎子了。
程素雅伸手摸了摸侄女的耳朵,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孩子大了,到了该谈对象的年纪了。
尤其是程柠长成这样,性格又太好,心思太过纯净,总是让人特别忧心。
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古怪的念头,这孩子,从小到大被她三哥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感情世界才会这么纯净,眼睛里都是美好……可这念头一生出来,立即就觉得荒谬,忙按了下去。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问题,最后问道:“你三哥的脾气……你们在乡下,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她?
程柠忙让自己清心,道:“他每天不就是那样,但姑姑,他就是看着凶了些,其实对我一直都是好的,只要当看不见他的臭脸色,听不到他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光想想他做的事,就其实还行。”
程素雅都被她说得笑了出来。
可是她想想韩东塬那副样子,还有上次她找他说话时他还装得有模有样,心里忍不住又生恨。
她道:“柠柠,之前我就是反对你下乡的,是你坚持,你知道,但凡你打定了主意,又是有理有据,我是不会□□反对,命令你必须听我的的,但你答应我的也一定要做到。你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
程柠忙道:“记得,姑姑,我跟你保证过,下乡只是暂时的,最多就是两年,之后只要有办法,要不就是努力拿到大学名额,要不就通过招工或者别的办法回城,姑姑,这些我都记着呢,你看,要不我跟三哥这么积极地又是办竹木制品厂,又是帮公社搞家具厂干嘛?公社书记已经答应三哥,只要公社这边有名额,肯定会让我先回城的。”
程素雅听到她说韩东塬做了这么多,竟然就是为了让她能拿到回城名额,对他的恼恨又缓了些。
但她还是担心,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在乡下,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你跟你三哥一直在一起,依赖他些,也是正常的,但千万不要把这种依赖当成喜欢,做出一些湖涂事来,你还小,万一一时脑子发昏,做出些什么事来,那就只有跟你三哥结婚一条路。”
“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跟你三哥留在山里一辈子,可能没几个月就会有孩子,你看到了山里姑娘的生活吗?结婚,生孩子,生完一个还没缓过来,可能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就是日日围着孩子转,这个醒了要吃饭,那个要换尿片,做饭,洗衣,种地,你还没缓过神来,你脸上就已经爬满了皱纹,跟山里那些姑娘没有二样了……什么大学,回城,还有很多很多你想做的事,就早忘到什么角落了。”
程柠被程素雅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想那画面实在惊悚,坚决摇头保证,道:“姑姑,你说什么呢?我不可能那么快结婚的,更不可能这么小生孩子,我才多大呀!”
程素雅这才放她离开。
不过这事到底堵在了程素雅心里。
她想是不是应该跟韩东塬谈谈,但看到他又闹心,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那个东西怕都遂了意,还不如就吊着他让他难受去。
晚上程素雅闷闷不乐,韩祁山自然看见了。
问她什么事,以为她是愁着程柠的事,道:“我看柠柠现在不是挺好的,听她说,等厂子上了轨道,她说不定一半的时间都能留在家里做业务和设计。”
程素雅瞅他,道:“祁山,你觉不觉得东塬对柠柠有些不一般?”
韩祁山一愣。
他很忙,平时不太顾得上理会儿子。
但要说他对自己儿子心思一点都不知道,那也不可能。
从当初儿子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去知青办报了名,然后找家具厂那边把柠柠的工作都仔仔细细安排好那时,他就知道这傻子怕是对柠柠起了心思。
他道:“怎么了?是发生了啥事?那混账吓着柠柠了?”
程素雅瞪他一眼,道:“柠柠是纸糊的吗?他从小到大欺负了柠柠多少回,也没见柠柠吓着。”
韩祁山就笑道:“是,是,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拿柠柠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