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估计真怀上了!刚到家就要去医院呢!”
俞翠曼的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在家里洗碗时,故意将碗筷敲出“砰砰”声。
瞿若云用气音问林广民:“妈怎么了?”
“不知道啊。”林广民说。
年轻小夫妻再望向林德朝。
林厂长也不知道,吃着饭后水果,嘴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什么人啊, 嫁来我们老林家享福来的!”
“下午这么大一摞衣服,就真好意思搬了小板凳坐在边上看我洗。”
“晚上心安理得吃完饭, 一大堆碗, 连嘴皮子都不动一下,好歹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心里都舒坦点。”
“妈,你要帮忙吗?”瞿若云也不是听不懂话,在厨房门口张望了一下。
俞翠曼被噎住,脸拉得更长了。
“广民,我今天做了一身新的的确良衬衫呢。”瞿若云说,“咱们进屋,我换给你瞅瞅。”
又传来一声重响。
是俞翠曼将锅盖砸到锅上的声音。
“广民, 不准去。”俞翠曼声音拔高,“家里才多少布票,全让你拿去塞给媳妇做衣裳了, 现在可好, 普通的布料看不上, 做的还是的确良衬衫!我要早知道你娶回来的是个败家玩意, 当初可不会同意让她进门!”
林广民原本被他媳妇挽着, 此时默默收回手,重新坐下来吃水果。
瞿若云委屈地撅了撅嘴,用力跺了跺脚:“广民!”
“当着长辈的面腻腻歪歪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俞翠曼继续说,“人家宁荞个子小,又这么瘦,从小体弱多病,风一吹就会被刮跑。就这样的身体素质,都怀上孩子了,再看看你。从小干农活长大的,连个娃都怀不上,进门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体体面面迎进门,没想到娶的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瞿若云进门这几个月,还是头一回听婆婆说这么难听的话。
说好的城里人明事理呢?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眼睛,转头看看她男人和公公,他俩都是低着头,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
瞿若云还是个年轻小姑娘,脸皮薄,直接哭出声,回头扎进屋里,重重甩上门。
这天气,在屋里憋着受不了,太闷。
职工和职工家属们早就已经吃完饭在大院乘凉,忽地听见林家传出的响声。
“厂长他媳妇说话真难听,都什么年代了,还骂人家小姑娘是不会下蛋的鸡。这种刻薄话,都是我小时候常听见的……”
“她说儿媳妇是不会下蛋的鸡,那她自己呢?会下蛋的鸡?还以为广民娶了媳妇之后能长进点呢,还是一样,媳妇都被他妈骂成什么样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得亏去年宁主任和他闺女都没看上广民,要不然现在进了门得多受罪啊。”
毕竟当初林广民那眼珠子都快粘宁荞脸上了,找赵姐当了介绍人,可最后林家的脸面丢得干干净净的。因此这会儿,大家压低了声音,小声拿他和江营长作比较。
“瞧瞧荞荞的爱人,再瞧瞧广民,广民怎么和人家比!”
“下午你们看见没?荞荞的爱人手上提了这么多行李,后来又去供销社买了好几个礼盒,全都自己拿在手上,压根不让荞荞提,就是怕媳妇累着。”
“女同志婚后过得怎么样,一看就知道,荞荞这趟回娘家,比以前看着更水灵了,我猜就是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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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带着妹妹妹夫去医院。
这医院离职工大院挺近的,当时他和媳妇也是因为恰好在宁家吃了午饭,图方便才选的这医院。只不过现在都快到吃饭的点了,走路过去费时间,宁阳自己骑着车,再问大院里一个婶子家借了辆自行车,钥匙丢给江珩。
宁阳上了车,转头等着小妹坐在自己身后。
然而刚回头,就看见他小妹已经被他妹夫扶着上后座。
宁阳:?
和自己小妹撒气是不可能的,宁阳只能恨恨地瞪了他妹夫一眼。
感受到自己的后脑扫快要被人瞪出一个洞时,江珩默默回头,低声问宁荞:“你哥怎么了?”
“不知道呀。”
三个人赶到医院。
上了楼,再通过走廊时,宁荞走得很快。
脑海中,两个小团子的身影挥之不去,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尽量讨好每一个人,一开始是因为深知舅舅舅妈并不一定非要抚养他们长大,怕被赶走。后来,是知道在托儿班的日子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为了能留到足球比赛那一天,就更得学着乖一些,否则会给聂园长和托儿班里其他老师添麻烦。
即便宁荞一再告诉团团圆圆,他们已经很乖了,可以偶尔任性一点,像班里其他小朋友一样,但很显然,这是不管用的。
团团圆圆才四岁多,刚懂事,父母就离开了他们。他们陆陆续续搬过好几次家,每到一户人家,就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