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钱夫人爽朗笑道,“我看温姑娘的面相,是有福之人,先苦后甜,放心,福气在后头哪。”
温燕笑道:“借您吉言,您人脉广,认识的人家多,得空帮我妹妹瞧瞧,哪家有合适的……”
“姐姐!”温鸾急忙出声打断,佯装羞涩地斜睨她一眼,“人家才刚来一天,你就嫌我烦了?”
“哎呦呦,还不好意思了。”温燕钱夫人同时笑起来。
又拉了会儿家常,姐妹俩辞别钱夫人回了家。
温鸾觉得要好好和姐姐说下自己的打算,“我不想再嫁人了。”
“不嫁人怎么行?”温燕苦口婆心劝道,“凭你的品貌才学,宋家不成,还有别的好人家,虽说比不上国公府富贵,嫁个普通官宦人家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断不会叫你受委屈。”
温鸾低低道:“我嫁人才是害了人家。”
“你说什么?”温燕没听清,可她又不言语了。
温燕叹道:“你到底在国公府经历了什么?原先满脑子情哥哥情妹妹的小丫头,竟然对嫁人如此抗拒。”
“我……”温鸾苦笑道,“就是觉得嫁人挺没意思的,好了,咱不说这个,我没当过女先生,还要好好准备一番呢。”
说着,把姐姐推了出去。
温燕心下起疑,待郑明回来,悄声与他道:“总觉得小妹有事瞒着我们,你能不能打听打听定国公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儿个我就想到了。”郑明脸色分外凝重,“特地找了钱大人一趟,听说年初的时候定国公就被关进诏狱,既不定罪也没释放。”
他拿出一份邸报,“你看,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宋南一咆哮御前,非议圣上,定‘大不敬’罪,褫夺定国公世子的爵位,永不叙用。”
温燕先是一惊,马上想到自家妹妹,拍着胸脯道:“还好小鸾和他退亲了,逃过一劫。”
郑明看看她,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出口气,什么也没说。
那个抓走定国公、给宋南一定罪的可是高晟啊……
京城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不见太阳,西北风卷着细白的雪粒子呼啸而过,地上的雪水冻成了坚硬的冰,过往的行人马车都不得不缓慢行走着。
宋南一目光沉沉注视着晃动不已的车帘。
那晚他和叶向晚的密谈,周海进来过一次,放下文书就走了,那点时间根本听不到几句话,所以一开始他没疑心周海。
可和周海一屋的小厮说,晚上他起夜,周海的床铺是空的。
他干什么去了?
细想,上次叶家和瓦剌人接触,其中也有周海的影子。
周海是家生子,他娘周嬷嬷是母亲最得力的心腹,宋家对他们母子不薄,宋南一实在想不到周海有什么动机背叛宋家。
自己太多疑了?
宋南一只觉车厢里憋闷得喘不上气,一把扯掉了车窗上的厚锻帘子,凛冽的寒风扑进车厢,好歹让他的脑子冷静下来。
世子之位没了,若不是叶向晚请动了康王和太皇太后求情,只怕国公府的爵位也没了。
皇上已着手调换卫所的将领,调将不调兵,到了新营盘要重新培养忠于自己里的亲兵,相当于变相削弱原有的武将势力。他在康王那里看了偷偷抄录的名单,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父亲的旧部,或者是与父亲交好的将领。
一旦调换完成,皇上再也不用顾忌父亲在军中的号召力,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皇上一句话。
宋南一拳头慢慢握紧,他知道此事的严重,却是毫无应对之法。
目光漫无目的扫过人群,一辆运送泔水的车咕噜噜穿过街巷,引得人们纷纷掩鼻躲避。
推车的人瘦弱矮小,脏兮兮的褐色衣裳,看不出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宋南一惊奇地盯着那人,突然喝道:“停车!”不待马车停稳就跳下车,循着泔水车一路追去,那车沉重走不快,一会儿就让他追上了。
“阿蔷!”顾不得肮脏恶臭,他猛地拽住推车人的胳膊。
破旧的毡帽下,赫然是阿蔷惊慌无比的脸。
宋南一扔给拉车老头一锭银子,“这是我家逃奴,收留逃奴是重罪,不想受罚就闭紧嘴巴。”
“我不是……”阿蔷刚要挣扎,已被宋南一捂住嘴拖到车厢里。
“别出声,高晟的人到处找你,想想高晟的手段,被他抓住你会生不如死。”宋南一低低道,“你既然在京城,为什么不来找我?”
阿蔷扭过脸,满脸的愤慨。
宋南一叹了声,“我知道你恨我,当时扔下你实在是迫不得己,多带一个人,你家小姐就少一分逃生的希望,你总不想让高晟把她抓回去吧?”
阿蔷把脸扭回来,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可你最终也没救出小姐,现在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我……”
“她活着。”宋南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从高晟手里成功逃跑了,你知道她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