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淡淡打到她的脸上,她的脸像是透明了一样,大概很久没见过阳光了,她的笑凄艳,神秘,美得叫人看过一眼就绝难忘记,妖精,对,就像是妖精,我觉得我的魂儿都被她吸走了。”
吴勇望着头顶的承尘喃喃自语,丝毫没注意他堂兄出现在门口。
“大爷来了!”长随忙提醒宋勇。
吴勇急忙起身站好,不安地搓搓衣角,“大哥。”他是父亲的养子,大哥吴仁却是父亲的亲侄子,是以他天然觉得低吴仁一头。
吴仁故意拿大,一撇嘴“嗯”了声,扳着面孔训斥道:“你刚才说什么妖精妖精的,不好好读书,整天把心思用在邪门歪道上,当心我告诉叔叔去,一顿板子是少不了你的。”
吴勇脖子缩了缩,“没、没有,你听岔了。”他知道大哥的德行,下意识不想告诉他。
吴仁看向长随。
长随不敢不答,“今儿二爷下学回来,在家门口遇到个小媳妇儿,长得标致得紧,就与小的念叨了两句。”
吴仁顿时坐不住了,打听清楚是哪个门口,三步并两步就消失在门外。
吴勇急得直跺脚,不住埋怨长随多嘴。长随反道:“他都听见了,您还能不告诉他?回头又在老爷面前给您上眼药,老爷不罚您,打的都是小的们。”
吴勇一怔,登时泄了气。
那长随又劝他,“您是没胆子把人弄进吴家的,大爷有!等人进了后院,您也能尝尝鲜儿,省得这么抓心挠肺地想着……小的也是为您好呀!”
吴勇呆呆坐了一阵,到底没勇气阻止他大哥。
且说吴仁,着急忙慌找到温鸾住的小院子,扒着门缝往里瞅了半天,是嘛也没瞧见,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没个走处,隔壁小丫端着一盆水出来了。
小丫自然认得这个人憎狗嫌的恶心玩意儿,料定他扒门没按好心,哗啦一声,把一盆脏水尽数泼在他脚下,溅起无数泥点子,气得吴仁哇哇大叫。
“小丫头片子,大爷我马上就把你家房子地买喽,叫你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吴仁跳脚骂了一阵,气呼呼回去换衣服,走了几步又想到什么,悄悄躲在了大树后头。
果然,小丫看他走了,急急忙忙去敲小院的门。
门开了,露出一张美人的脸。
吴仁看得目瞪口呆,哈喇子差点流下来,直勾勾盯着美人呢喃,“我的天啊,有了这个美人,我什么女人也不要了。”
小院门口,小丫急得额头冒汗,“……你要小心,他不是好人,不能跟着他走,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温鸾点点头,抿嘴一笑。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小丫捧着脑袋只觉要疯,“这个镇子都是他家的,谁也惹不起,我看你们还是连夜走吧,房钱我退给你们。”
高晟来这里肯定是办案,没查清楚前绝不会走的,温鸾笑着摇摇头。
“跟你说不清,你快把门锁好,等高大哥回来我和他说。”小丫转身蹬蹬蹬跑了。
温鸾待要关门,横里冲出个矮冬瓜来,急不可耐地推门就要进来,“美人儿,大爷我疼你,诶!”
一把寒凛凛的短刀正对着他的喉咙,眼前的美人面上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冷得吓人。
“滚!”温鸾轻轻吐出一个字。
吴仁不以为意,还要往里走,“我是吴家大爷,跟了我,保证你……啊——”
他捂着脖子连连后退,“好家伙,你还真扎啊,敬酒不吃吃罚酒,赶明儿叫你在爷底下哭得死去活来!”
温鸾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忽而一笑,“你最好离我远点,会死人的。”
嘎嘎——,两声鸦啼蓦地在头顶响起,吴仁抬头一看,一只乌鸦立在树枝上,两只黑黢黢只有瞳仁的眼睛,鬼魅般一瞬不瞬盯着他,大白天的竟把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吴仁赶紧跑远几步,跳着脚放狠话,“臭娘们,别得意,大爷我早晚干死你!”
然而一腔邪火难以排解,烧得他是脑袋发昏,心里上火,到底跑到后院找那疯女人泻火去了。
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淫/笑交织在一起,肆无忌惮在院子上空震荡着。
院外,一个瘦弱的男孩提着篮子站在门口,稚嫩的小脸满是泪水,嘴角紧紧抿着,倔强得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躲在树上的高晟静静望着那个小男孩,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是找到了,可惜周围的暗哨太多,光是隐藏自身的气息就耗费了他大半的精力,实在是没有余地把这孩子带走。
他的视线又落到那个院子……亦或是把她带走。
吴仁出来了,看那孩子立在门口,便骂了几句狗杂种,没想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小东西突然发了疯,扑上来又打又踢又咬。
阴影出现一丝波动,就在暗哨要现身时,吴仁已把那孩子一脚踢开,拎起衣领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耳光。
暗哨又悄悄缩了回去。
“狗杂种,要不是我吴家保了你,你早死娘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