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看着这一幕,绝望嚎啕大哭。
一大批蝗虫进入洛州的消息,早在前些日子就传开了。
‘蝗虫过境’这个词,可不是乱说的。
这些害虫,一个县区、一个县区的扫荡过去,所过之处,整个粮田都会被啃食殆尽。
别看那只是小小的蝗虫。
但它们的数量,可是以‘亿’为单位出现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大半年种植的粮食,被这些虫子吃掉,对于田间劳作的百姓们来说,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啊。
许多百姓甚至没日没夜的扑在田地里抓蝗虫,抓的筋疲力尽,几近崩溃。
但却毫无成效。
因为实在是抓不完啊!
家住洛州辛县,黄庄村的黄六妮,在地里一边哭,一边抓蝗虫。
和她一起在地里抓虫子的,是她爷、她奶、爹、娘、大姐、二哥、三哥、四姐、五哥、以及七妹和八弟。
她们这一大家子,全都靠着地里的粮食活命。
现在,全毁了。
一家人边抓蝗虫边哭,脸上都是对未来的绝望。
最小的七妹、八弟,年纪才六岁,同样懂事的在地里抓蝗虫。
黄六妮这样的家庭,在辛县,乃至整个洛州,都有很多。
家里三四个孩子都算是少的,七八个属于正常,更多的,甚至能生十几个。
放眼望去,整个辛县的村落,都是矮小、破旧。
一大家子挤在三间茅草屋里的情况,再正常不过,爷奶住一个屋,爹娘住一个屋,其余七八个孩子,则是挤在狭小的通铺上。
要是家里日子更苦一些,只有两间房屋的话,七八个孩子和爹娘只能住在一间屋里。
至于为什么日子这么穷,还要生这么多孩子呢?
家里需要人干活儿,就只能生孩子,孩子多了还能分更多的地。
地里收成不好,孩子多,粮食不够吃,那能怎么办,继续生,生了以后再分地。
这样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下来,导致洛州这边家家户户‘超生’。
而生的多了,反而就越来越穷,一年到头的粮食收成,全都进了一大家子的肚子里。
尤其是近几年,黄河流域大旱,蝗灾频繁。
这日子,隔三差五就穷到揭不开锅。
黄六妮家甚至还算是好的。
更多活不下去的人,只能被迫去做流民。
去年夏天,洛州因为旱灾和粮荒,死了很多人。
反倒是去年冬天,官府开始发救济粮,大部分的流民都幸运的熬了过来。
听说是江国的皇帝陛下开恩,给他们洛州送来了灾粮。
再具体的消息,黄六妮也不懂,她只是有次去县城想试着找活儿干,听人家说的。
可她一个十六七岁的笨丫头,除了会浆洗打扫,不识字儿,也做不出来好吃的饭菜,刺绣更是一塌糊涂,上哪儿能找得到赚钱的活儿计?
赚不到钱,地里的粮食又被蝗虫吃了……
黄六妮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看着一大家子绝望的表情,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同样觉得未来一片灰暗的,还有洛州知府张开冀。
“大人,辛县,完了。”
听着属下传来的消息,张开冀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哀痛与疲惫。
不是他不作为。
蝗虫实在太多了,张开冀正带人在召县灭蝗。结果蝗虫吃完了召县,又大批量飞去了辛县。
洛州各个县区百姓哭的嘶声力竭。
就连洛州的州城内,都人心惶惶,哪怕有朝廷赈济,粮价仍旧压不住蹭蹭上涨,屯粮热潮居高不下。
甚至还有个更加恐怖的传闻——
蝗虫,开始吃人了。
今年天气不正常,忽冷忽热就算了,蝗虫也提前开始肆虐。
才四月初,就大批量出现。召县那边的粮食被吃完以后,蝗虫暂时没得吃,盯上了路边的几个年纪小的孩童。
若非大人们发现的早,那几个孩子,怕是都要被蝗虫给吃了。
“陛下如今还在北方打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张开冀哀声道:“再迟一些,洛州,怕是又要饿死很多人了。”
属下闻言沉默着没有应声。
他倒不是怀疑陛下的能力——可是那铺天盖地的蝗虫实在太多太多,陛下是人,而并非神仙,就算是陛下亲自来了,也拿蝗虫束手无策啊。
但,皇帝陛下是真的可以解决蝗虫的!
当天接近晌午的时候。
一个差役激动来衙门汇报:“知府大人,陛下来了,陛下来咱洛州了!还带来了,还带来了——”
带来了什么,差役甚至激动的连话都说不上来。
结巴了好一阵,才说出让包括张开冀在内,整个洛州知府衙门都振奋到呆滞的话。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