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江县来的!
周禾那张冷冽的脸霎时间变成了憨笑,激动道:“花婶子,福叔,我刚才看着就觉得眼熟,但没敢认。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战事还没停,你们咋来了?家里都还好……”
其实也就是话说到这里了,下意识就这么问出来。
可话一开口,周禾脸色就黯然下来。
李家村的人也都神情唏嘘。
家里一点都不好,因为他们没家啦。
但大概是因为家没了,双方又在千里之外的金州相遇,这份重逢,实在弥足珍贵。
哪怕先前在县区里大家也不是很熟悉,可一听都是江县的,心里就觉得格外亲切、激动。
“哎呀,不说这个。西北雪大,越往南走雪越小,来的时候我们都打听好了,大冬天的,没人打仗,而且我们走的都是官道。”
张阿花压下眼睛里的难受,笑道:“这不是想着,你们这边有要帮衬的,过来帮帮忙。早点忙完了,咱都——早点回家嘛。”
当时离开江县的时候,县太爷说啦,五年之约。
五年时间,他负责打天下,江县人负责搞建设。
乱世疾苦,江县人没家了,那就走出去,先把这乱世修补建设好。
外面太平了,咱才能安心回去重建自己家啊!
听到张阿花的话,周禾莫名觉得眼睛一热。
这话其中的心酸苦楚,唯有他们江县人自己心里清楚。
就因为‘重建江县’这个约定,李家村的人,敢从凉州一路千里奔波,来到金州帮忙。
这就是他们江县人啊,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心里装的都是胆量!
“哎,到时候咱一起回去。”
周禾压下眼睛里的泪光,伸手拉着年纪大了的李福,又热情的示意张阿花等人跟自己进城:“走走,外面冷,咱不在这里站着。直接去行宫里吧,陛下看到你们来,肯定开心。昨儿他还在发愁,说最近搞建设推进的不顺利,要是咱江县人来了就好了,结果你们今儿就到了。”
那这来的正是时候啊。
李福心想,还好自己带着村里人来了,要不然县太爷该多为难啊!
想着这些,他还不忘问周禾:“是哪边建设不顺利啊?”
周禾想了想,说道:“冶钢厂吧,在南大营那块,百姓们刚进厂子,冶炼任务差的挺多。”
妥了。
李福一锤定音:“那咱就去南大营帮忙炼钢,这事儿简单,村里之前有人在钢厂干活,我也进去瞧过。让县太——让陛下放心,要不了多少天,咱李家村人都给他安排明白。”
张阿花在旁边嗔怪道:“哎呀福叔,你急啥,先去见县,见陛下!都有阵子没见啦,怪想他的。”
从‘县太爷’到‘陛下’,这称呼突然变了,大家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哦对对,先见陛下要紧!
在周围无数百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李福等李家村的人,跟着周禾进了金州城,直奔行宫而去。
他们走后许久,旁边的百姓还处于呆滞状态没反应过来。
这些人究竟什么身份,看穿着也并不富贵,怎么一开口就能吓死个人!
城门口的事情,很快在百姓当中传开,成为今日一桩奇闻。
听说有一群身份很厉害的人,疑似是行宫里陛下的‘亲戚’,到了城门口以后,直接被接进宫里啦!
李家村人可没工夫管旁人怎么想。
他们进了金州城,被这座城市的繁华、热闹给惊的眼睛发直——乖乖,好多人啊!
等到了行宫,看到那巍峨庄严的宫殿以后,大家更是嘴巴都合不上。
县太爷竟然住这里?
得亏他们来的时候,还担心县太爷被人欺负呢。
今儿来了一看,好家伙,就这住的宫殿,哪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模样?
皇宫里今日是真热闹。
李家村二百多号人,浩浩荡荡走进去,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表情很懵。
但很快,宫人们都来不及懵了。
因为行宫书房里的陛下在听说消息以后,放下手里的奏折就往外走,隔着老远就喊道:“福叔,花婶子。周禾说你们来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凉州距离金州得有上千里路,还下着雪,你们好歹等天儿暖和了再来啊,或者我派人去接你们,不然多危险。”
啊?
宫人们被陛下的称呼惊的目瞪口呆。
还是三福太监察言观色,把宫人们都撤了下去。
从远处快步走过来的陈庚年一身明黄色龙袍,模样倒是和往日一样俊,但大概是当上了皇帝,比以前更有威严了。
李福、张阿花等人突然就有些拘谨。
大家互相对视,赶紧慌乱着跪下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这是干什么呢。”
陈庚年哭笑不得,赶紧把李福和张阿花搀扶起来,又跟其余人说道:“快起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