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反正后面都得使。至于那个石头,也去先挖三车,家里堆不下,送去厂子规划好的地址,堆那边,也没人去偷。盖厂房的砖瓦,去孙家问问他们买了多少,对比着买,盖个差不多大的厂房就行。你们去买,东西拉过来我负责结账。至于沙子没淘干净,让他们自己来拉回去重新淘,钱都收了不好好干活儿?找个人跟他们说,今儿个县太爷家的沙子都敢糊弄着淘不干净,明儿是不是敢把县太爷给淘了?”
这真不愧是当家的,说话底气就是足。
一院子人都被震慑住,沉默片刻后,本来乱糟糟的一群人,还真就顺利运转起来了。
陈庚年看的目瞪口呆。
这也行?以‘当家的’方式打开职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厂长又不是技术员工,又不需要去死磕专业知识,像是他娘这样,化繁从简,不问专业技术,只抓流程运转,还真能把问题给解决了!
反倒是陈申、裴仲这群人,甚至之前的裴宝来他们,执拗于研究什么技术,什么业绩,什么渠道之类的东西,把自己给绕进去,愣是搞崩溃了。
这么看来,这次家里的厂子,完全可以让老娘也参与进来啊。
他爹娘俩人,一个抓业绩生产,一个抓流程运转,这绝对可行!
“了不起!”
陈庚年朝他娘竖起大拇指,然后在老娘得意的神情中,急匆匆离家。
他得去把他爹抓回来啊。
“庚年。”
这时候,身后传来邵芙蕖的声音。
陈庚年回头。
就见他老娘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你,跟你爹好好说,别发火。或者你跟他聊聊,听听他怎么说。”
陈庚年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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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门后,陈庚年不出意外遇见了同样外出‘抓爹’的胡铭、裴宝来。
三人互相对视,都有些无言。
陈庚年摆摆手:“宝来家地里,小林子旁边的坡地,走吧。”
邵芙蕖还真说的半点没错。
陈庚年三人赶过去的时候,老远就瞧见他们仨的爹蔫儿吧唧坐在那儿,缩着脖子只露个脑袋。
也是神了。
就这德行,真是莫名看一眼就让人来气。
裴宝来没忍住,隔老远就怒道:“裴仲!家里一堆人等着开工呢,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一天天不闹点幺蛾子你心里难受是吧!”
陈庚年暗道一声不好,打草惊蛇了,抓人就得先抓住了才能放狠话啊。
果然。
裴宝来的声音,惊动了远处的三位老爹。
父子六人隔着一片麦田互相对视,随后,三位乡绅老爷猛然站起来,连滚带爬就要跑路。隐约中还能听见他们在嘟囔:“我就说换个地方吧,你非得说这里坐着更有感觉,他们来抓咱了!快跑。”
裴宝来大怒,拔腿就追。
胡铭跟陈庚年也只能跟上。
这一幕真的好笑又离谱。
三个不靠谱的爹在山坡上连滚带爬,一边跑一边喘气,跟他们的儿子互相你追我赶。
可乡绅们到底年纪大了,都奔四十去了,体力大不如从前。
很快,三个小子就追了过来。
裴仲跑的最快,山坡下来到林子里有个小沟,他想也没想直接往前跳,还张罗着其余哥俩:“跳跳跳,赶紧跳!跳过去进林子里跑——哎呦!”
结果他没跳过去,就这么跌进了坑底。
气喘吁吁的陈申和胡志峰愣住了,不知道为何,他们看着跌进去的裴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搀扶。
后面的三个小子却吓了一跳。
裴宝来赶紧冲上去,将他爹从小土沟里搀扶出来,一边替他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担忧急切埋怨道:“怎么样?摔着没?身上疼吗?你说你跑什么啊,你一把年纪了,还经得起这样子折腾吗?裴仲,你太不像话——你,哭了啊?”
一开始裴宝来还没注意到,可等他替裴仲拍打完身上的尘土以后,却瞧见他爹就这么默默地站着,看着那个小土沟,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那一刻裴宝来人都傻了,磕磕巴巴都忘记自己在说什么。
怎么就,突然间哭了啊?
后面赶过来的胡铭、陈庚年也很懵,他俩互相对视,给彼此使眼色。
因为不仅裴仲在哭,陈申、胡志峰二人,也都表情看着不太对劲。
小山坡下面,站着父子六人。
刚才还闹腾着呢,现在除了裴仲小声的抽噎,谁都没敢再第一时间开口。
看得出来裴宝来很震惊,震惊中又带着无措和茫然,他试探性喊道:“爹?”
裴仲抹了一把眼泪:“你别站在这里,你往后,你——”
裴老爷指了指陈庚年和胡铭,继续说道:“你跟你的哥几个站在一起,我跟我的哥几个站在一起。”
哎呦我的个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