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十分好奇,如此爱财之人,为何那日会毫不犹豫的撒钱救命。
后来,她确实告诉了他原因,她说,她享受赚钱的快乐和他享受建功立业其实一样。
琴棋书画救不了穷苦百姓,可是钱能。
她想做的事,琴棋书画帮不了她,可是钱能。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方家赚钱有方家原则,做善事也不是让别人叫一声大善人。
她说方家创业的老祖宗曾是个四处流浪的乞丐,落脚扬州城,得过扬州城人恩惠,曾立誓,若有出头之人,祖祖辈辈还恩此地百姓。
他在江南足足逗留了两个月,离开江南之时,向她许诺三个月后必上门求娶。
她害羞应允,他离开那日,江南也下着细雨,纷纷扬扬,泪湿衣角。
他乃平宁侯嫡子,两个弟弟已经成婚,可他作为世子却迟迟未曾成婚,也不是没有原因。
他的母亲乃是大齐明仁皇帝嫡亲妹妹的孙女静姝县主。
自小众星捧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嫁个爱她的郎君本可一生顺遂。
可她却独独看上了他的父亲。
那时父亲已有指腹为婚的妻子,便是三弟的生母,韦家嫡出大小姐。
只是韦家日渐没落,祖父当年没有解除这门婚事也是不想做寡信之人。
祖父虽有遗憾,但韦氏进门后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十分娴淑,和父亲也十分恩爱。
可父亲被母亲看上,她县主之尊,自是不能做小。
他的外祖母用韦氏一族的前程为威胁,韦氏最终自请下堂。
父亲自是不肯,进宫在皇上寝殿外跪了三天三夜。
皇上不肯见他,派了小太监传话,但也作出退让。
父亲要留下韦氏可以,必须娶静姝县主为妻,而韦氏为妾,否则便赐死韦氏。
贬妻为妾,这对女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可韦氏为了母亲和她深爱的父亲,只能隐忍。
他对韦氏还有印象,和母亲张扬外放的美不同,是个极其秀美婉约的女子,父亲也只有看她时眼中才有柔情。
父亲从不苛责他和二弟,对他这个长子也是十分看重,一出生便被立为世子。
可父亲从未对他像三弟那般笑过。
母亲自是不能忍受,对韦氏百般刁难,趁着父亲外出征战,以韦氏不守妇道为由,赐死了韦氏。
父亲回来后,甚至连韦氏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只有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三弟。
自此后父母彻底决裂,父亲再不踏入母亲院落一步,一个男人想冷落折磨一个女人自然有千百种方法。
那时明仁皇帝已驾崩,父亲已经是新皇器重战功赫赫的侯爷,对于只剩下空壳的母亲母族自然不放在眼里。
母亲如同一朵失了水分的鲜花,快速的枯萎。
最终郁郁而终,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怨恨有她这样一个母亲。
让他护好弟弟,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不要像她。
父亲在母亲死后给了她平宁侯夫人应有的哀荣。
可有什么用呢。
母亲一生痴缠,所得不过是平宁侯夫人名号而已。
所以,他在那时便发誓,将来他的婚事必不受任何人胁迫,他要娶之人必要护她周全,不让她丝毫委屈。
他要娶方家女为妻这事出奇的顺利,父亲因他失败的婚姻并未反对,连皇上都愿成人之美,下旨赐婚。
他娶亲时已经二十有三,二十三年来,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得偿所愿。
淑兰十七岁嫁给他,如今已经十七年了,回想起来,竟如同昨日。
她仿佛还是当年为他一掷万金的姑娘。
陆伯山眼眶酸涩,抬手擦妻子的眼泪,手指因为常年握刀,有些粗粝:“淑兰,回江南吧!”
方淑兰性子也是极其倔强:“夫君若是执意如此,便送淑兰尸体回江南吧!”
挣开丈夫的手,倔强朝陆伯山福身:“妾身拜别夫君!”
陆伯山在她欲转身那瞬,拉住她手臂,扯入怀中:“不走了……不走了!”
方淑兰泣不成声,陆侯亦是英雄泪湿衣。
“你我夫妇一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从她进陆府开始,这里便是她的家了。
她的生死荣耀都在这里,要她往哪里走呢?
“好!”陆伯山只落下一个好字,声音哽咽。
海棠院
陆玉庭摇着扇子,神态自若,喝了口花茶,花香流转唇齿间,温度也正好。
陆玉庭对这花茶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当年之事,我确实知道几分,若我猜测没错,伯父应是救了先皇十三公主的遗孤!”
这和陆瑶猜的差不多,爹爹一向是反对和亲的。
曾经西凉国派来使者要求大齐公主和亲,爹爹极力反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
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