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是一个精心编制出来的谎言。几年来为了查明真相的付出,赴汤蹈火,都不过是义父的安排而已。
范小刀大脑一片空白。
但赵行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
我是你兄弟!
兄弟,这个词儿,让范小刀倍感亲切。
几年来,范小刀和赵行,一起查案,出生入死,无话不谈,两人都心意相通,都肯为了彼此付出生命,是值得托付生命的兄弟。
李青牛也是自己的兄弟,从小到大,被自己欺负着、保护着长大的兄弟,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偏有好吃懒做的兄弟,一个整天白日做梦却又一片赤诚的兄弟,一个情同手足的兄弟。
有这样的兄弟,是范小刀的幸运。
范小刀是重情重义之人。
抛开身份和身世不谈,就算这件事不是自己的事,是李青牛的事,但眼见卷入到一场皇族秘辛之中,范小刀也绝不会让李青牛以身犯险,宋金刚对他有欺骗,或许有他的苦衷,或许另有谋划,但他对自己的谆谆教诲,武功倾囊相授,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他,也没有今日的范小刀。
既然卷入这件事,那就干脆管到底。
他现在是六扇门的红衣捕头,是朝廷的通缉犯,是李家剑法的传人,还是掌握着皇族秘辛之人,如果他不去做,难道这些烂摊子,都交给李青牛吗?
范小刀深吸一口气,道:“正事要紧!”
赵行看到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心中也不由佩服。
范小刀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换作是他,很难想象,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是身世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之后,赵行会不会有如此心态,至少他自忖不会如范小刀这样的从容。
跳脱身世,范小刀反而更轻松了。
转换思维,旁观者清。
老者道:“门外那两个人,是赵铨安排的眼线,想要离开这里,得先除掉这二人。”
范小刀道:“我好奇的是,撇开文官不说,现在京城之中,禁军、兵马司,还有三千营,都是赵铨安插的人,你唯一能指望的薛成,根本无法入城,就算到了定国寺,你又如何能控制局势?”
“他们追随的是朕,不是赵铨!”
范小刀道:“我奉劝一句,谁掌握军权,谁说话才有分量!”
老者道:“城外有薛成、许虎,城内,不是有你,还有赵行吗?只要你们能维护朕的周全,拖到他们入城救驾,朕就有机会!”
赵行道:“我二人自保或许没问题,但现在城内有几万兵马,我们怕是有些难办!”
老者道:“当日几百恶鬼兵,夜雨楼李觉非,再加上夜王朱典都奈何不了你们,更何况区区几万……”话音到此,老者忽然闭口不言。
范小刀和赵行警觉地望了对方一眼。
不对劲。
如果眼前这个老者是被赵铨囚在离火殿的真皇帝,他又是如何知道两月前的这些事的?从方才的交谈中,两人已经察觉到此人有种种不对劲,可这句话的漏洞,实在太过于明显,引起了二人的疑心。
范小刀杀气骤现,一步步压向老者,“你到底是谁?”
老者见状,道:“你这是何意?”
范小刀缓缓道:“疑点太多,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老者道:“什么疑点?”
“从一进离火殿,你就能分辨出我和赵行,显然是之前见过我们,这是其一。”
老者道:“朕是依据画像还有李轶那丫头的描述,才知道你们二人的。”
范小刀又道:“说起画像,不得不令我起疑心,你只见过我,却没有见过我的兄弟李青牛,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难以令人信服。如果你手中的画像是真的,便应该知道,真正与这副画像中人相似的,应该是我那义弟。”
赵行此时也道,“圣典不过不久前的事,你困在离火殿中,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赵铨告诉我的!”
赵行微微一笑,“与其说是他告诉你,倒不如说是‘陛下’亲见的吧?那夜圣典,在皇宫中遇险之人,应该是陛下吧?”
“何出此言?”
赵行道:“一个人可以伪装、可以易容,可以模仿一个人的语言、声音甚至细微的动作,但有一样事,却是模仿不来。”
“是什么?”
赵行正色道:“一个人的味道!而我,恰恰对味道十分敏感!别忘了,圣典之夜,我是与陛下见过面的,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药味,让人闻了之后,很难忘记。”
范小刀也道:“再者,若你是真陛下,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囚禁了二十余年,无论心智和谈吐,都绝不会是你这样子。”
其实这句话也并非绝对,比如在六扇门地牢中的魔教教主,可一枝花是有大智慧之人,而眼前的男子,虽然“身份”尊显,与一枝花相比,差了不是一个量级。
老者哈哈大笑,看得二人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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