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不是说你疯了吗?”
太平公主道:“必要时,我可以疯。但今日,我还是觉得清醒一些为妙。”
她用夹子夹起一块烤地瓜,烤得外焦里嫩,令人食指大动,放在了桌前的小碟里,又指了指范小刀,“坐下,不来吃一块?”
范小刀道:“你把我喊过来,不会是为了请我吃块烤地瓜吧?”
太平公主哈哈一笑,“你可真有趣,不吃烤地瓜,难道吃我?我在京城中的风评,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小刀老脸一红。
昨日才尝鱼水之欢,今日太平公主一开起玩笑,让他有些尴尬。
太平公主站起身,“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里面谈!”
范小刀道:“公主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是。”
太平公主脸色一沉,道:“这座宅子五十步内,有三个东厂的番子,两个锦衣卫的暗哨,你不想我们谈话的内容今夜就摆在陛下案头,就随我进来。”
范小刀觉得上当了。
太平公主身份敏感,她故意把她引到了这里,而且特意点名了东厂锦衣卫的人在暗中盯着,这是摆明的坑他啊!
如果他进去,无论说什么,今日之事传入皇宫的那些人耳中,味道就变了。
别得都不用提,只要说一句“范小刀离京之前,曾与太平公主在院中密谈”,就足够让许多人心生遐想。
不得不佩服太平公主的高明之处。
可是太平公主要说的话,又跟范小刀身世有关,范小刀明知是个陷阱,却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范小刀思索再三,还是跟了进去。
太平公主起身,给范小刀倒了杯茶,感慨道,“以前这种事,都是有人来伺候,现在成了废公主,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了。”她看了一眼钱驸马,“你去外面候着。”
钱守道十分听话,乖乖走了出去,还特意把门关上。
范小刀满是戒备,“说吧!”
太平公主笑了笑,把茶杯放在手心把玩,缓缓道:“你可知道,圣典之夜,我为何要与高阳王勾结造反,还想着杀了陛下?”
若是以前,范小刀毫不犹豫的会说是因为你丧心病狂,或权欲熏心,可是圣典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于是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
太平公主很满意他表现出来的态度。
至少不是那种厌恶或者抵触心理。
于是她缓缓道:“想杀他的,不止我和高阳王,还要算上薛应雄一个。靖国公是当年兴献王府中的老人,她娘又是陛下乳母,相识这么多年,他和陛下应该是情同手足才对,可是就连他也动了杀心,你是捕快,有职业嗅觉,难道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有疑点,有蹊跷。
范小刀依旧没有开口。
不过,这番话却勾起了他的兴趣。
太平公主将一个木盒放在了他面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书信,还有一些随笔,看笔迹和落款,正是出自薛应雄。
当初靖国公出`殡,薛夫人曾带他进入地窖,说是给他留下了一些东西,可是打开暗格之后,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今日竟会出现在太平公主手中。
太平公主将薛应雄的随笔往他面前一推,“你自己看吧!”
范小刀拿起靖国公随笔,徽宣所制,经折装,外包牛皮纸,已微微泛黄。很厚的两本书,要想看完,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不过,有人提前在一些紧要之处,加了折页,范小刀直接按折页翻阅。
第一处折页,时间正是栖凤阁案后。
“三月十二,求见陛下,不见。”
“三月十三,复求见陛下,不见。”
接下来的十天,也就是三月十二到三月二十二日,薛应雄一连十日,求见皇帝,均被拒绝。
直到三月二十四日,皇帝才诏见薛应雄,不过记载着“面色微黄,龙体欠佳”,两人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便匆匆退去。四月初一,成立栖凤阁案调查小组,开始调查栖凤阁一案始末。
“七月,宋金刚越狱,夜闯皇宫,陛下受惊,复称病月余。”
按之前的随笔,薛应雄与皇帝情同手足,基本上每十来天两人都要诏见一次,可是栖凤阁案后,这种频率越来越少,基本上每年不过两三次,其中还有给薛应雄封了靖国公。
后面的折页,也都是记载着这二十余年来,薛应雄与皇帝见面的谈话及琐事,不过,看了几页之后,范小刀发现了蹊跷,“四年冬月望,陛下诏见,闲聊时,陛下要在西苑种梅花,上幼时为梅所伤,素恶梅。”
总体来说,栖凤阁案后,皇帝性格大变,搬到了西苑之后,不理朝政,除了赵铨和几个术士之外,几乎不见外人,就连薛应雄去求见,十次中也有七八次不肯见面,每次见面都十分匆忙,说不了几句话。
太平公主问,“你可看出了什么?”
范小刀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