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晖看着吕大人眼热, 也有些伤感,少了平日里的防备。
叹气说:“吕卿不必这样,朕虽然是天子, 但也逃不过天命。只是没能完成先帝的遗愿, 没能让大周中兴,朕心里不甘……”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吕大人眼泪滚滚,他已经送走两任皇帝了, 这么君臣相得益彰的时候,他的陛下居然病成这样。
赵晖叹气:“择嗣继承, 朕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此事不能再拖了。”
吕大人斟酌说:“按理说, 庆王殿下是陛下胞弟, 庆王子嗣多, 最合适。然则, 庆王还年轻,庆王世子还年幼, 自然变数就多。太平王年幼,但与宫中牵绊太深。此时确实急不得。”
赵晖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最后也只是说:‘朕知道了。”
他已经问过很多人的意见了, 听了很多人的意见。没人敢直接给他意见。
选赵诚的人不在少数, 但选庆王世子的也不少。
康亲王来的晚,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兵部的事情,他也没想到陛下会把九边调度之事交给他。
“陛下看着轻减了,要多加歇息。”
赵晖应了声:“杨寿山,给皇叔看座。”
他对康亲王是真的信重, 当年先帝另择太子, 就是康亲王极力支持, 直到先帝驾崩,也是康亲王力主推他登基。
康亲王始终挡在他前面,免于他和周太后起冲突。
赵沧看着赵晖两颊深陷,瘦的有些脱相,心里实在酸涩不易。
叔侄两人相顾无言。
赵沧心里叹息,难道真是天命不可违吗?
当年先帝想立皇孙,是他立即劝说,幼帝对大周没有好处,尤其又一个虎视眈眈的周皇后。
先帝这才最后决定另择太子,当年也是力排众议。
这才多少年?陛下竟然还是没有诞下子嗣,又要挑选文敬太子一脉来继承王位。
赵晖问:“朕也不瞒皇叔,而今则太子,朕拿不定主意,想让你帮朕拿个主意。”
赵沧心里一凛,终于还是来了。
陛下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帮陛下拿主意呢。
“陛下折煞老臣了。”
赵晖摆摆手,让他不好讲这种虚言。
赵沧这才说:“两个小子眼下都在西苑,陛下看着怎么样?”
赵晖叹气:“就因为都在这里,不相上下,朕才拿不定主意。”
康亲王一听这话就是假的。赵诚的机灵他是见识过的,庆王世子他见过,比起同龄人可能不错,但和赵诚放在一起,就不够看了。
那陛下担忧的大约是周太后。
“按理说这话不该老臣说,该内阁审议。然后交给陛下定夺。老臣属意太平王,其一,是因为身份合适。其二是,太平王失怙,陛下带在身边教养最合适。至于太后娘娘那里,有周宪实在,不足为虑。”
赵晖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只说:“皇叔考虑的是。”
他确实更属意赵诚,因为赵诚聪明,也不单单是聪明,他有为君的气势,在西苑中毫无怯意,来去自如。
聪明的孩子,总是受人偏爱。
在一盏茶后,赵晖最后问:“皇叔觉得,赵诚可当大任吗?”
赵沧摇头:“臣不知道 。”
赵晖面色已经倦了,杨寿山端着参茶进来,赵沧这才起身告退。
赵沧回去后考虑了很久,才让人起草奏折。
他需要搅浑水,让陛下尽早做决断。
赵幼澄看了眼章嬷嬷整理的礼单,有些东西直接被拉到太微宫了。
她看了眼就放下了,皇祖母送了她一座别院,剩下的都是内库中中规中矩的礼物,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礼物并不算贵重,只是胜在体面。
她终归要脸面。
她看了眼,也没什么兴致,只说:“收起来吧,到时候阿弟成婚,再转送给他吧。”
章嬷嬷满是怨念地看着她:“殿下说的这叫什么话,这是太后娘娘的心意,您怎么能这样呢?”
冬葵听了好奇看了眼章嬷嬷,她记得章嬷嬷应该是见过殿下和太后娘娘对峙,两人已经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赵幼澄坐在窗前正在翻找裴岘的东西,大约是好奇吧,她将裴岘的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又在书房翻到裴岘幼年读的书和写的文章,这两日又不能出门,就在房间里慢慢看。
裴岘的字实在是漂亮,连赵诚平日里那么自信的一个人,都忍不住夸赞裴岘的字。
赵幼澄现在临摹他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书中的文章大多华丽,那时候他才高中,锦绣文章十分华丽。
再到后来,他写的东西就少了华丽,多了朴实,到最后他写东西成了记录,用词精确而少修饰。有种返璞归真的精炼之感。
赵幼澄看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