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接收相应的宣传。军方的安排自然没法去非议,毕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防御任务需要完成,来这里宣讲应该都是顺手为之,并非专职,但由此也可见移民营的工作安排中的确存在着极大的疏漏。
当然了,若非如此,陈一鑫也不用特地点名将刘尚从芝罘岛要过来,让他中止之前的工作交接,先将移民营的宣讲工作带起来。很显然陈一鑫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领域的工作缺失,把刘尚安排到这里也算是亡羊补牢的举动了。
刘尚道:“那既然陈首长让我负责此事,便当尽力而为。马老弟,可有移民登记的花名册让我一观?”
马博这次没有马上应下,而是反问了一句:“宣讲移民政策需要看花名册吗?”
刘尚见他神态微微有些紧张,心道此人多半也是有从中吃空头捞好处的举动,所以被问及此事后才会有所反应。这移民营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的人员极为频繁,加之没有专职民政干部在此管理,想在人头上做点小文章,从拨下来的粮草物资中捞取一些好处,技术上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制度上也缺乏有效监管,即便是没什么文化的乡下财主也足以操作此事了。
换个对象,刘尚少不得要拿话点对方两句,以此为把柄拿捏一下对方,但考虑到马博的特殊身份,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子里转了一下便被放弃了。刘尚决定还是装作什么都没觉察到,先把自己要办的事情办好再说。
“看一下花名册,是为了了解这里的移民构成。他们大致的家乡、年龄、出身,来到这里的原因,掌握了这些信息之后,再进行有针对性的宣讲,就更容易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刘尚侃侃而谈,但只字不提他心中的猜测。
要论嘴上功夫,这马博差刘尚这种专业人士十条街都不止,几句话说完之后,马博便也觉得他说得有理,心想果然是从京城出来的人,这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确是水平高,当下便让跟在旁边的长工下属去取登记移民状况的花名册来。
不多时长工便回来了,抱了一摞花名册,每一册是一个月度的记录,每一名移民除了姓名性别年龄原籍等基本信息之外,也会注明是几月几日入营,又在几月几日分配去了何处。期间如有变故,如伤病过世,犯错受罚等,也会简略记录在案,以备查验。
刘尚取了近两月的记录翻看起来,见上面字迹潦草,行文也不太通顺,心知多半是马博撰写的记录。果然马博自行解释道:“这移民营就在下一人识文断字,所以这记录也就只有在下来书写,字丑见笑,刘大哥莫怪。”
刘尚笑了笑表示没事,心中却是在想,如此粗枝大叶的登记,也难怪山东这边的移民工作会接连出现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之前被苏峮踢爆的当事人是军方兼管移民事务的军官,但从中获益的肯定不止军方被查办的那几位。送去芝罘岛移民营的人员几乎都从马家庄这里转迁而去,说起来这边才是大部分移民被海汉接收后的第一站,个人资料也是从这里开始登记,真要有问题,这个地方是肯定逃不了的。
但刘尚也不清楚军方和安全部有没有对马家庄移民营地进行过详细的调查,亦或是碍于陈一鑫的面子,不好对这个地方下手。虽然他在芝罘岛和陈一鑫这边都没有接到过任何要他调查移民事务的要求,但偏偏他又是个暗探出身,常年的从业经历让他无法避免地对这种事保持着极高的好奇心。明知这中间可能会有猫腻,要让他完全不加以理会,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尚既然起了心思,看花名册的时候也自然就有特地留意了一下。他自己在移民营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到过多地的移民营,加之北上一路上听同舱的苏峮讲述了不少移民事务相关知识,因此对于这个领域的了解程度,他肯定是要大大超过马博这种没有经过系统培训的半吊子。这么仔细一看,顿时便从中看出了不少的问题。
一般来说,就刘尚所知的移民营造假手段,无非是通过虚拟人头数目,亦或是移民已经死亡或判决苦役后不作登记,这类比较粗浅的办法来累积空额,吃掉这部分开支。更高级的一些手段,还可以伪造移民资料,用普通移民去申请特殊移民补贴,或是其他方式的特别津贴。当然这些申请过特殊补贴的移民,会在运送过程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无法抵达目的地,否则货不对板就很容易会被揭穿了。
前者入手简单,但从单个移民名额头上能够获取的收益比较有限,必须要累积到一定的数目才值得冒风险去做。而后者有一定的技术要求,并且可能需要多地的移民管理部门联动配合,但收入却是很可观的。比如一个在大明有秀才以上功名的读书人投奔海汉,那么视其才能而定,最高可以申领到的补贴金甚至可达千元,而这个标准定夺权往往就在一线的移民招募和接收机构手中,对那些蠹虫官僚来说,这种操作的收益就比弄什么空头名额来得快多了。
但这个套路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不能在一地反复操作太过频繁,否则补贴金申领太多而人又不能到位,极容易引起上级的关注。所以能使用这种高级套路的官僚,往往层级都比较高,能够方便操作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