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他拉开,架到了头顶。
借依稀的光,她看他熟练咬开避孕套,撇开脸吐掉包装屑,那带有粘液的碎屑落在她身体,像被人无情丢弃的某种生物的壳衣。
她别过脸,让自己无视眼前熟练的他。明明他告诉过自己,他是第一次,在今天到来之前紧张、兴奋整整一周都在期待。
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他熟练得倒像是整整一周都没从床上下来过。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的腿被折成奇怪的羞耻形状,她本能想要合上腿,又被掰开。
“打开,合上,打开,合上……”
他继续指导她,像在水里指导她学会游泳一般。
理所应当,自然而然。
可当这句话被放置在床上,突然间失去了它该有的节奏,韵律,俨然变成一句命令。
有些暴躁,有些怒气,有些不满。
章若卿在他身下随他的节奏无意识晃动,脑海里却想起那句话:
又高又帅,温柔体贴。
她不知道另一个被如此形容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是怎么的。
黑暗中,落下一滴泪。
她用手抹干,狠狠地抹干。
-
35 层全景落地窗的视野很好,站在窗前看星光点缀的江面,章若卿第一次觉出这座她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小城很美。
“在看什么?”方子聿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将一只高脚杯递给她。
“江景。”章若卿接过来,抿了一口,香气浓郁的赤霞珠,跟她今天的唇色很配。
“上周下了初雪,那时候更美。”
章若卿回头,看见他闪烁的双眼,两人心照不宣笑起来。
上周就是他在车上发出邀约,而她以不方便为由拒绝的那一次。不过,成年男女交往都会为对方留下一个可大可小的豁口。
那时,她虽怔忡片刻,还是说了句,下周。
这整整一周里,她如常工作下班,约定不能说被她全然抛掷脑后,但也不敢拿出来细细计较。谁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左不过临时起意,也许背过身就抛去九霄云外。虽然不像是手里握着潘多拉魔盒,打开就万劫不复,但能称得上是颗烫手山芋。
当周五他打来电话时,章若卿刚跟同事虞欣苒约定好下班去吃城东新开的一家泰国餐。
“刚跟同事有约。”她如实相告。
站在银行二层休息区外面的平台上,她裹住冷风等待电流里他的回复,瞧见光可鉴人的玻璃反映她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睡得好的缘故,她穿着“道袍”似的黑色防寒服竟然也有几分颜色。
“地址?”电话那头在问。
她短暂失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吃完我去接你。”他继续说。
挂断手机,盯住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长,短短不到两分钟,她竟然像是在七月正午的阳光里滚过一圈,手心里覆上一层汗。
按照常理,不应该在她说有约时,他就应该挂断电话或者客气一点说那么改天。她突然觉得他是不是也跟这天气似的,被冻傻了,不然怎么会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拒绝他两次的女人。
城东的那家餐厅人满为患,等坐进去点完菜已临近八点。
虞欣苒一道一道细细品评,饭桌上滔滔不绝,而章若卿却吃得如囫囵吞枣,连酸辣的冬阴功汤都没细尝出半分酸辣。
全程频频看向窗外,马路对面那辆扎眼的不知何时出现的车子。
也许是见对面的人心不在焉,虞欣苒也自觉加快了速度。
等位两小时,吃饭半个钟。店家最喜欢的莫过于她们这样的顾客,微笑给打了折上折。
章若卿也觉得愧疚,争抢间付了账单,明明是自己提议的,却无意扫了别人的兴,两人约定下一次找人少的时候再来。
送走虞欣苒,章若卿朝对面走过去。
见她走过来,方子聿下车替她打开副驾的门,她以为他会揶揄几句,因为刚刚她明明看见他下车跟自己打招呼,而她碍于有旁人在对他视而不见。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在询问她愿不愿去自己家后,就安静开车,将她带到眼前的 35 层楼中。
黑色防寒服被他挂在玄关,里面是她下班前临时换上的白色针织打底衫,从更衣室柜子最深处找出来,挂烫机刚修平了褶皱,可仍旧一股陈旧味,幸好跟同事借了一支香水,细细喷洒在双肩,归还回去的时候问了它的名字,叫做午夜飞行。
此刻,白木香的辛辣味已然散去,包裹她的是淡雅甜麝香和檀香,不似从前那廉价的 80 元 500 毫升沐浴乳的味道。
她觉得这味道跟今夜很配,高悬在半空中的飞行,极不真实。
“泰餐好吃吗?”他背靠玻璃窗,面朝她,轻碰水晶酒杯。
“还不错,只是新店人多有些拥挤。”
“可我感觉味道不怎么样,都没有闻到辛辣味,反而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