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
一个黑色的人影叫喊着跑近,拨开看热闹的人群。
高明抬头看向他,黑色的大伞下也是一张黑着的脸,那人焦急得气喘吁吁,把伞向这边倾过来,几乎全都让到自己头顶。
“你疯了吗!”陈贤一手帮他撑着伞,另一手去扒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似乎是太过湿涩,好半天才脱下来,但他口中的话语一直没停下:“怎么淋得这么湿!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在外面乱逛什么?”
带着他体温的衣服被披到了自己身上,高明像找回一点魂魄似的,颤抖着轻声说了句:“我钥匙丢了……”
陈贤愣了一下,忙问:“丢哪了?不要紧,我帮你找。手机也丢了吗?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在家门口等我就好啊,为什么要冒着雨找?你伞呢?”
“你忙着呢……”高明嘟囔着,瞥见他那条群青暗纹的花领带,明明平时看起来挺低调的,这一刻却那么扎眼。
“我忙什么能有你的事重要?”
“她就是jenny吗?”高明问得生硬。
“jenny?什么jenny?”陈贤一时怎么也想不出来谁叫这个。
“就是之前你表白过那个……”
“啊?这关她什么事儿?!”想不到高明还记得齐芸珊的事。他这样顾左右而言它,让陈贤有点生气。
“你不是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是,我今晚请了tiffany吃饭。”
“啊……原来她叫tiffany。”高明垂下眼去看路灯在积水中的反光。
“你怎么了?”陈贤蹲下来看他,他的嘴唇紫得发白,“高明,冻坏了吧?先回家,我帮你找。”
“我自己找就好,你去陪别人吧。”
“你干什么?”陈贤不理解他的执拗,“你闹什么呢?”
“我钥匙丢了,我回不去家了!那一整串钥匙都丢了,我没有家了……”高明说着,捂住脸哭了起来。
“怎么会?找不到我再给你配新的,你那串好像只有家钥匙吧?我记得你学校所有门禁都是刷卡……”
“钥匙扣也丢了……呜呜呜,我把你也丢了……”
“什么?”陈贤实在是对他的话一头雾水。
高明豁出去了,松开手朝着陈贤哭道:“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你和我说啊,要我怎样,我都没关系。”
“你在说什么傻话!”陈贤如梦初醒,匆忙解释,“那是……那是瑞辉的同行,我指望和她混熟一点,让她内推我跳槽过去,这样,这样或许能有机会调到他们总部!”
“调工作……?”小鹿般的泪眼疑惑地看向陈贤。
“对啊!你不是想去瑞士吗?”
两个人都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寻求确认。可恍然大悟之后,只寻得了高明更多止不住的眼泪。
“……你为什么送她项链?”
“什么?”陈贤又被问懵了,反应了一下才道:“我求人办事,不应该送点礼物吗?我看别人都是这样做的……”
“陈贤!”高明拉住他的双臂,让他手里的伞大幅度摇晃了下,豆大的雨滴都甩在两个人身上。他哭喊得声嘶力竭:“你和谁学的?你这样做,我都误会,当事人会怎么想?”
“不对吗?这……这不对吗?”陈贤摸不着头脑。
“你们投行的,都是拿那么贵重又贴身的东西送同事吗?”
“我觉得得送点上档次的,有点价值的……我没想那么多啊……”
“你是白痴吗?!”高明嚎啕大哭。
“别,别这么激动,高明。我错了,我……我去找她要回来,我……”
“哪还能要回来啊!笨蛋!”
“不行吗?”
“不可以!你真是笨得出奇……咳咳……”
陈贤握住高明湿漉漉的手:“这么冷……你受寒了,我们回家再说!”
“呜呜呜呜呜……笨蛋……都是笨蛋……”高明坐不住了,身上又冷又疼,不知是寒战还是痉挛,全身肌肉都不得劲,呼吸不上来,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
“我是笨蛋,我是白痴,你骂我是什么都成,安静下来,别哭了,乖,轮椅自己能推吗?算了,太危险,我来推,你给自己打好伞好吗?”陈贤说着,手忙脚乱地把雨伞往高明手里塞,等他拿住。
可那人跟没有注意到自己有手一样,完全握不住伞柄,只剩嘴里依然念念叨叨,穿插着几声咳嗽。
“高明?高明!”陈贤加大了声音叫他,“别胡思乱想!高明,我只有你,你听好了,我只有你!”
陈贤拿他没办法,好在这里离家不远,他干脆解开轮椅上的约束带,把人横着抱进怀里。也不去管雨伞和轮椅了,用自己的肩膀尽量替他遮一点雨,快步跑到家楼下。
值班的大爷看见狼狈的二人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帮忙按电梯。陈贤匆匆和他交流两句,就抓紧抱着人上去。
家门口还是一地